帐篷前的侍卫见到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影，警觉地喝道，“谁？！”

  “是我。”谢席玉走近了，几个侍卫这才借着昏黄的火光看清了他的面容，立马行礼，“原来是世子殿下，方才失礼了，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他面容冷淡，抬脚就要继续往里走。

  侍卫一惊，大着胆子拦下他，“殿下，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

  谢席玉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眼，那侍卫立马噤了声。

  “明日我自会跟陛下禀报。”他道。

  侍卫犹豫片刻，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影，“那这位……”

  “这是我刚找到的证人。”谢席玉看了眼江步月，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知道你们守职，本世子明天会跟陛下提及，好好嘉奖你们的，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几个侍卫立马为他让开路。

  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内部，直到确定外面的人听不见了，江步月嘲讽道，“堂堂世子殿下，就连进这样一个小小的帐篷也要耽误这么久吗？”

  谢席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陛下今早下令，若是有谁没有他的命令靠近这里，即刻格杀勿论。你现在还觉得耽误吗？”

  江步月立马闭上了嘴，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往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这里面的气氛让她觉得格外的沉闷压抑，昏暗无一丝光线，只听得见微弱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谢席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到了。”

  她站定，只见谢席玉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点亮了这一方小天地。

  江步月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芒，看清了孙扬的脸。

  他的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浑身上下是数不清的伤，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还是传了过来。

  孙扬听见声音，却还是没有动，嗓音嘶哑，“我说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要见陛下。”

  谢席玉嗤笑，“见陛下不行，见阎王我倒是能帮你。”

  孙扬闻言一愣，抬起头，努力地睁着眼睛看清了谢席玉的脸，他咬牙道，“世子殿下怎么又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你在这里还适应吗。”

  孙扬冷笑，“殿下看见我现在这幅样子，满意了？”

  “当然。”谢席玉答得毫不犹豫，让孙扬噎了一下。

  他怒道，“我告诉你，动用私刑是犯法的！陛下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动刑。”

  他没有忘记，被关进来的第一时间，狱卒对他还算客气，甚至愿意帮他传话给孙家其他人。

  但自从谢席玉来过一次之后，先前的狱卒就被换走了，新来的不仅从不对他说一个字，还开始对他用刑。

  谢席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是犯法的，你要是想告，那就尽管去吧。要是你能出去的话。”

  孙扬被他的态度气得半死，连带着身上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说那句话本就是为了恐吓谢席玉，他自己也知道，就算他能出去，也不能拿谢席玉怎么样，何况他现在还成了阶下囚。

  谢席玉抱着手臂，“你现在要是承认，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等到后面几天，他们给你用的刑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你就是想说，我也不想听了。”

  孙扬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

  甚至那个派出去的刺客都不是针对谢席玉的，后来他被困在猎场中，也并非他策划的。

  “是啊，你确实没有得罪我。”他偏头看了一眼江步月，“但你得罪了一个很小心眼的人，刚一醒来就要找你报仇。”

  孙扬一愣，这才看清谢席玉的身后还有一人。

  江步月上前一步，昏黄的火光映出她的面容，她勾起一抹笑，“别来无恙，孙公子。”

  孙扬睁大了眼睛，“你……”

  这一瞬间，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比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刺客手里逃出去的，你又为什么会与谢席玉相识？

  但这些问题都没能问出口，因为江步月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恨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没能让你顺利除掉你的哥哥，对吗？”

  孙扬急促的呼吸突然顿住。

  江步月温柔地笑道，“可惜你太没用了，不仅没能除掉孙护，还没能除掉我。”

  她歪着头，观察着孙扬紧张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你以为你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孙扬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步月笑道，“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想，毕竟你马上就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用来思考了。”

  孙扬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往角落里挪动，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杀我？你敢杀我？！我若是死了，陛下一定会彻查此事！你也别想逃过去！”

  江步月扭过头，询问道，“可以杀吗？”

  谢席玉平静地点点头，“可以，带你进来就是为了杀他的。”

  亲眼看见他们谈论自己的生死就像是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孙扬终于疯了，开始大喊大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来……”

  谢席玉眼疾手快地卸了他的下巴，孙扬无声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惊恐。

  江步月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全都倒进了孙扬的口中，一滴不剩。

  药效发作得很快，孙扬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就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铁链哗哗作响，他挣扎了几下，像是砧板上的鱼。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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