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

  傅景年脚尖朝向皇帝，准备上去挡刀，可不能让皇帝当场杀了有孕的玥贵妃母子。

  皇后眼神中带着期待的光芒，身子已经开始往后仰，要不是担心有损皇后体面，她想起身跑远一点，免得被玥贵妃的血给溅到。

  舒才人原本趴在地上的身子微微挺直，热切的期待在她眼中积蓄，一张猪头脸盯着皇帝，看不清她的表情，仿佛只能看见满满的得逞之色。

  时晴已经朝向苏鑫儿，准备一会儿先把郡主圆圆的身板扯开，免得皇帝一刀下去伤及池鱼。

  许神医大惊失色，没想到进宫诊治会出人命，还是一个孕妇和腹中胎儿的命。

  许太医已经作出要跪的姿态，他豁出这条命也要澄清真相，八年的真相，要命的真相。

  苏鑫儿眉头一皱，嘴巴一张，准备骂人。

  可不料，皇帝没有拔刀，他掏出明黄色的锦帕，轻轻擦擦玥贵妃的眼泪，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哭什么？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娇滴滴！”

  众人……

  这紧张时刻你给我喂狗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皇上！

  许太医差点一个踉跄跪地，幸好最后一刻稳住了，嗯，还能再苟一下。

  皇帝坐回位置：“舒才人，你是如何认定熙悦不是朕亲生女儿的？说实话，朕便留你一命，否则，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舒才人一脸不可置信：“陛下，这个沈如玥她背叛了您，您为什么要放过她？这不对，这不对！”

  “不要考验朕的耐心，朕再问你一遍：你为何知道熙悦不是朕亲生？”皇帝眼神锐利，像一把刀直直刺入舒才人的心底，带着冷芒和寒凉。

  “因为，因为沈如玥长相貌美，但熙悦长相平平。熙悦她，长得一点儿都不像陛下！”舒才人眼神闪躲，回着话：“陛下，沈如玥她有负皇恩，生下别人之子，冒充公主，求陛下惩处！”

  “呵，是吗？”皇帝冷笑：“她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问你，她有什么机会接触别的男人？”

  “可，那熙悦确实不是陛下亲生。”皇后狐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把目光放在苏鑫儿身上，苏鑫儿搓搓手：“看，看我干什么？”慢慢挪到玥贵妃身边，一大一小，同样圆圆的眼睛，同样挺翘的鼻子，同样浅浅的酒窝，胖乎乎的苏鑫儿有五分像玥贵妃。

  皇帝压下心中的激动，一字一句道：“所以，八年前，朕的亲生女儿，被人换成了熙悦，对吗？那个被换走的孩子，现在在哪儿？”

  舒才人浑身颤抖，肿胀的脸上满是惊慌，却因为太恐惧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皇帝又看向舒才人的婢女香菱：“你是她的心腹，朕记得，你进宫也超过十年了吧，那么你来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香菱跪地磕头，诚惶诚恐：“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说？呵，你们以为不说，就没事了吗？来人，带下去用刑，撬开他们的嘴。”龙颜震怒，张公公带着人把舒才人和香菱拖走。不一会儿，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但是没多久，便没了声音。

  “皇后，公主被换，这么大的事，你作为后宫之主，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皇帝迁怒，他的后宫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叫他怎么不生气！

  皇后跪地：“是臣妾失察，望陛下恕罪。八年前玥贵妃产子之时，臣妾陪陛下在福严寺进香，没想到玥贵妃突然早产，才……”

  不过皇后依然不服气，凭什么皇帝就认定是公主被换，而不是玥贵妃不忠。

  张公公不敢把人打死，让人停手，转回屋中回话：“陛下，香菱招了，说是八年前，舒妃身边的李嬷嬷用事先准备好的女婴换走了玥贵妃生下的小公主。本来要杀掉，但她动了恻隐之心，委托一个侍卫将公主送出了宫。”

  “现在侍卫何在？”皇帝着急道。

  “香菱说那侍卫叫李显，他带着公主出宫之后便失去了消息，再也没有联系过。”张公公如实回答。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才生下来就被他们换走了，他们好狠的心，我那可怜的女儿啊！”玥贵妃泣不成声。苏鑫儿给许太医一个眼色，许太医跪地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啊！”

  突如其来的请罪，让众人都朝着许太医看过去。

  “陛下，公主被换一事，臣知情。”

  “当时公主刚生下来，臣就给玥贵妃和公主诊脉，发现二人体内都有中毒迹象，因为当时贵妃难产，所以臣一心只想着先救治贵妃脱离险境，便没来得及将中毒一事告知他人。”

  “但是等臣忙完，再去看公主的时候，臣发现公主脉象正常，一点儿中毒迹象都没有了。臣知道人变了，而且假公主面部肿胀，一看就是他们故意给假公主用了药，导致药物过敏，也是用这个办法迷惑了桂嬷嬷和宫女。”

  “当时臣如遭雷劈，又不敢声张，知道公主被换，但不知道谁是幕后黑手。臣担心玥贵妃遭遇不测，不敢大意，便一直守在贵妃娘娘身边。”

  “后来陛下连夜回宫，臣想禀明一切，但臣胆小，见陛下疼爱假公主，又害怕受到牵连，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么多年，臣一直心内惶惶，也一直内疚不已。”

  许太医头磕在地板上，羞见天颜。

  “许太医，你说，小公主从小体内带毒？”此时，傅景年在一旁悠悠道：“臣记得，七年前，臣去蒙城赈灾，刚好遇到鑫儿病危，苏家大房夫妻二人送孩子就医，遇到臣，臣便请许太医诊治。当时，许太医说，鑫儿也是胎里带毒。”

  众人又将眼神挪到苏鑫儿身上，皇帝眼睛里隐隐有笑意：“许太医，你还有要说的吗？”

  “臣……”他抬头看一眼苏鑫儿，苏鑫儿一副“认命”的样子，许太医便道：“当时，臣记得一对穿着朴素的夫妻抱着一个婴儿前来问诊，婴儿昏迷，呼之不应，叫之不醒，臣当时诊脉，发现与公主体内毒素完全一样。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于是臣就知道，小公主找到了！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询问，一家三口便失去踪迹。”

  傅景年摸摸鼻子，当时还是他让林业把人送走的，免得夜长梦多，他这是，阻碍了许太医跟公主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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