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怔住。

“其实在来的这一路我就明白了，”平宁继续说，“这世上没有哪一条路是好走的。但能不能走，也要先走过才知道，兴许我就真的到尽头，到我想去的地方，得到我想要的了呢？”

“至于未来如何，那就交给未来。”

“我自然是相信自己的选择，也相信自己会去好好经营已有的，努力去向我期翼的靠近。如此，即便最后失败了，我也能道一句不后悔，更能担起我要面对的结果。”

平宁看着程南枝，“现在我也不后悔。不去争取，我才会后悔。”

程南枝问：“哪怕你走要走向的人在退缩？”

平宁洒脱的笑了笑。

“他往后退，那我就朝他走去便是了。”

程南枝沉默。

平宁拉着她的手，像以往撒娇：“你就答应我吧。或者，你给我几个月。如果我见到南荣未泽，努力过，这还是不成的话，那我就回北齐！反正做过了，哪怕得不到，我日后也不会再想了！”

“至于安危，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我有危险吧？我最后肯定能好生生回去的。”

“要真待的不高兴了，我就给你，给我父王他们传信，你们来接我不就是了。”她开玩笑似的说。

程南枝低低的叹了口气，只好道：“好吧。”

平宁眼前一亮。

“但你身份特殊，也不能在南蜀久留。”程南枝说，“最多一个月。”

平宁点头。

“也不能只你一个人留在南蜀。”程南枝说着，有些为难。

可她定的行程后日便要离开了。

后面她和南荣在州还要去沧海桑田之地，这耽误不得。

“使团可以再延后些时日离开。”宋砚澜开口，“让那两位大人先回去，我带人留下便是。”

“那我也留下！”蔺兰酌连忙说，他可不放心宋砚澜一个人在这儿。

南荣在州捏了捏程南枝的手心，“走前我会传信给刑部尚书他们，多顾着点驿馆。”

程玉川摸了摸下巴，“不然再留些人手好了。”

平宁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但是被程南枝瞪了眼，她老实将话咽了回去。

“你好好的待在驿馆，先休息两日，看你这身子骨瘦成什么样了。”程南枝有点心疼，也有点气：“都怪南荣未泽！”

她再次迁怒到身边男人身上。

“你看你养出的好弟弟！”

南荣在州无奈。

看了眼外面，他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不然你留下陪陪平宁郡主，我去趟我那宅子。安顿好嬷嬷后，我再回来接你。”

他给程南枝使了个眼色。

程南枝注意到，又见程玉川和蔺兰酌也瞅了眼外面，便心知肚明，摆摆手让他去了。

南荣在州便起身离开。

有程南枝在这儿陪着，程玉川和蔺兰酌、宋砚澜三个大男人不好再留下，便也出去安排琐事去了。

平宁说了半天又有点饿了，拿了双新筷子继续吃，问程南枝要不要一起。

程南枝看她那副缺心眼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吃过了，你吃吧。”

“那你们刚才说的你要早点走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急啊？”平宁问。

程南枝简单的道：“南荣在州身子没有全好，我们找了个地方去给他求药。这耽误不得。”

平宁哦了两声，“这是该早点走。你放心走吧，不用担心我。”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问。

“程南枝，不能今日就递个牌子让我进宫见南荣未泽吗？我想早点问他个清楚！”

程南枝给她盛了碗汤，道：“你来这儿的事，他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女子太主动不是好事，你就在这等着。”

“若他有心，自然会先来寻你。若他没有，什么意思你也该明白了，到时候再想怎么办也不迟。”

平宁一听这话有些吃不下了。

她紧张而忐忑的说：“他会来找我吗？程南枝，你说是不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到底变了？还是说你……其实从当年起就是我的一厢情愿，实际上他对我从来没有过……”

“你方才不是还很自信吗？”程南枝瞥她一眼。

平宁苦笑：“我也没法一直自信啊。”

程南枝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开口：“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

“我见南荣未泽问他对和亲怎么想时，他同我说了他小时候的事。”

程南枝看着平宁，娓娓道来。

平宁怔住了，不知不觉放下了筷子。

与此同时。

南荣在州出了驿馆，上马车离开，但在掀起车帘的刹那，看到了里面怔然呆坐着的南荣未泽。

他视若无睹的进去，吩咐车夫往他说的宅子地基去，而后就靠着侧壁闭目养神。

反倒是南荣未泽先忍不住了。

“皇兄，”他期期艾艾的看着南荣在州，“你骂我吧。”

南荣在州：“？”

南荣未泽低下头，“你现在对我一定很失望，我不是你期望的样子，辜负了你从前的教导。”

南荣在州睁眼看他，“你这话不该对我说。”

南荣未泽面上浮现出一丝涩然。

“后日我离开前，你想好该怎么办。”南荣在州蹙眉说。

南荣未泽道：“我明白，当断则断，不能犹豫……”

“不是。”南荣在州打断他的话，“因为你，南枝现在对我都没有好脸色了。若离开前不能解决，她不会放心离开，到时对我定更没有好脸色。”

南荣未泽噎住。

南荣在州闭上眼，淡淡的说道：“当初我选你，本就是看中你与父皇不一样。你不是他那种人。”

这让南荣未泽怔愣。

“真的……不会一样吗……”

南荣在州道：“不信的话，滚下去。”

“不是的，皇兄我……”

“信也滚下去。”

“？？”

南荣在州莫得感情的说：“等什么时候你嫂子对我有好脸色了，我再对你有好脸色。”

话落，他叫马车停下，真的将南荣未泽赶下了马车。

南荣未泽孤零零的站在街市中，一抬头，不远处的摊子前，一对小夫妻相中了一根银簪。

女子羞涩的问身边相公好不好看。

男子傻傻的笑着说好看。

付了钱后，两人高兴又幸福的携手而去。

南荣未泽出神的望着，直到江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欲言又止的看他。

南荣未泽一下子惊醒，沉默片刻，他哑声道：“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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