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合阴不悔之前对自己一直不温不热的态度，沐长生几乎可以确认，这简直就已经是一种明示了。

“前辈是想暗示我成了十境反而会有生命之危?”沐长生直接反问道。

“怎么理解是你的问题。”阴不悔淡淡地说道:“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死亡的结局无法改变，当然是不知道的好，因为一旦知道了，人就会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在临死之前，更可能会精神崩溃，做出一些无法预料的疯狂之举。”沐长生沉声说道:“可如果死亡的结局能够改变，又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反而能够尽力规避危险、规避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答完问题，沐长生突然有些明白阴不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了，阴不悔大概是想警告他，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就像阴不悔，她在洞悉了很多事情之后，反而变得深居浅出，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变得漠不关心。

对于沐长生回答，阴不悔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而是平静地说道:“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回答你的问题。”

沐长生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他还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未来无法改变，那他还有知道的必要吗？

最后，沐长生还是决定问出一些问题:“冥界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它是怎么个存在？”

“冥界是万恶之源，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阴不悔缓缓地回答说道。

说到这里，阴不悔转而看向肖念圣，主动说道:“你手上应该已经有幽无双的延寿秘术了吧，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把延寿秘术传给他人了，否则你死后定会受到冥界的严惩。”

修士的生死对于冥界而言，更像是一门生意，对于冥界来说，修士死的自然是越多、越早越好，而延寿秘术的存在简直就是专门破坏冥界生意的。

如果只是如幽无双那般自己找到了一条延寿之法还好，毕竟只是一个人“晚死”那么一会，但如果有人将延寿之法传播开来，让越来越多的人“晚死”，这在冥界眼中自然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当初幽无夜对肖念圣也有过类似的劝告，但肖念圣显然不是一个听劝的人，她神情淡然地回了阴不悔一句:“生前哪管身后事。”

这其实是肖念圣与阴不悔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倒不是肖念圣对阴不悔个人有什么不喜，只是对阴不悔所代表的那种“命运早已注定”极为不认可，就像她曾经说过的，如果一切早已注定，还修炼个什么东西。

阴不悔长叹一声，不再多言，或许她早就料到了肖念圣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沐长生闻言，也不由得佩服自家师尊肖念圣的心境，哪怕已经明知冥界不好惹，还能如此泰然处之。相比之下，沐长生自觉远远不如，一想到冥界，他心中便难免产生一丝恐惧，这恐惧既是来源于未知，也是来源于冥界的行事风格。

平复心境之后，沐长生又问道:“冥界在哪？”

阴不悔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圈四周，平静地说道:“冥界无处不在。”

沐长生倏然而惊，环顾四周，并无任何发现，便又皱眉问道:“晚辈不理解，前辈能否再详细解释一下?”

阴不悔神色木然地说道:“冥界与我们无尽虚空，就像阴阳两面，相互依附，二者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结合在一起，正常情况下，我们感知不到冥界的存在，也只有死后才会进入冥界。”

“原来是这样。”沐长生在恍然的同时，也感到如芒在背，仿佛有一双双来自冥界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而他却怎么也看不到对方，这种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您刚刚说冥界是万恶之源，不知是何意?”沐长生又问道:“冥界也不过是掌管死后之事，怎么就成为万恶之源了。”

阴不悔看了一眼沐长生，反问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冥界只能掌管死后之事了？”

“您的意思是说冥界还能影响到我们现实?”沐长生连忙追问，这太惊人了，狠狠打破了九界世人的常识。

肖念圣闻言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阴不悔，她同样被阴不悔的话颠覆认知了。

“我只能说，冥界的修士到我们这里至少比我们到冥界容易。”阴不悔缓缓摇头说道。正常来说，活着的修士想去冥界，除了死别无他法，而冥界的修士想过来，至少不一定要死。

“冥界也有修士?”沐长生立时抓住关键字眼询问道。

“当然。”阴不悔简短地回答说道。

“您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沐长生再次问道:“冥界为什么是万恶之源?”

“恶就是恶，没有为什么。”阴不悔淡淡地说道:“或者可以这么说，在冥界、在九界之外的无尽虚空，根本就没有善这一概念。”

沐长生闻言，再难开口，前不久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新晋十境修士，现在的他仿佛被人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他还能问什么呢？问了又能如何呢？

沐长生一时开不了口，肖念圣却开口了，她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十境修士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

“你真的想知道吗？”阴不悔反问道，不过她这句话却是在问向沐长生。

沐长生此时立即想到了刚开始阴不悔先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有机会知道自己的死期，是知道的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或许肖念圣的这个问题，就是在问沐长生的死期！

沐长生的内心在犹豫、在挣扎。

最后，沐长生对阴不悔轻轻摆了摆手，又对肖念圣说道:“师尊，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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