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王七和邓无影琢磨着将孙秀姑和她公公丈夫的尸体下葬，可是孙秀姑尸体的香味突然变成了臭味。

  王七下意识说道：“看来又发生了意外！孙秀姑的怨气还没有消散，不愿意别人搬动她的尸体。”

  院子外面又传来打架的声音。

  “可是严虎已经被抓了，马上就要被砍头了，还有什么怨气？”邓无影问道。

  “可能是觉得她丈夫和公公对她不好。在她最需要帮助和理解的时候，他们却落井下石。所以，即便邓无影死了，怨恨也难消，还多了对家人的怨恨。这怨恨积累得越来越多。或许只有下辈子才能化解了。只是这怨气要害更多的人。”

  此时，王七看到孙秀姑尸体的上方似乎有一团空气被烤得扭曲了。

  这团扭曲的空气飘向窗外，飘到门外的大街上。

  王七跟着过去，看到一大堆人马众星拱月般捧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本来应该在坐牢的严虎！

  王七忍不住苦笑，叹道：“严虎出狱了！看这阵仗，是有大人物捞他。怪不得有恃无恐！”

  严虎旁边有个光头的和尚，看他的造型，像是西域来的。

  王七嘀咕道：“这和尚看起来有点面熟啊。肯定在哪里见过。”

  邓无影说：“我也觉得。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严虎看到了王七，特地朝他走过来，笑着说：“王公子王大人，你不是想整死我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王七故意问道：“你怎么出来的？越狱吗？”

  “不不不，我可是老实人，怎么敢越狱呢？只不过要去军中效力。说不定哪天马革裹尸还。到时候肯定会让王公子王大人开心，是不是啊？不过我这个人胆小如鼠，即便到了军队之中，也会躲在最后面，做做后勤工作，所以还是不会让王大人如愿。哈哈哈哈。”

  严虎一阵狂笑。

  他的笑声像一个巴掌重重扇在王七的脸上。

  这些人前呼后拥，哈哈大笑。

  他们大摇大摆离开。

  王七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荒唐。

  孙秀姑的香味又变得浓郁了。

  “难怪孙秀姑不愿意入殓！”王七道。

  “我们得搞清楚怎么回事。严虎杀了这么多人，还这么嚣张跋扈。别说孙秀姑不服，我也不服。”邓无影道。

  “唉……”

  王七去县衙找县令，愤怒描述严虎的嚣张。

  县令满脸苦涩，说：“我也没有办法，是江苏提督把他弄走的。”

  王七吃了一惊。

  “提督掌管一省之军政大权，为何插手地方民政？公然包庇杀人罪犯？”王七问。

  “提督派人找我，说严虎已经死了，被我们抓走的人是严虎的弟弟严豹。严豹被我们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他是无辜的。又说严豹是军官，暂时休假在家。现在有军政要务需要他去执行。提督的官比我大无数级。提督大人说这样的话，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如何？他拿军法压我，说我如果耽误了军情，要以军法处置我。唉，只能放人了。”县令道。

  “严虎的背景不小，居然能买通提督大人为他说话！”王七说。

  “严虎的姐姐是提督大人的小妾。我们兢兢业业，造福地方，十余年了，还是一个普通的县令。他家的姐姐只要吹一吹枕边风，就能抵消我二十余年的辛劳。我不服啊。”朱县令愤愤不平。

  “那孙秀姑一案是岂不是就这么不了了？她一家三口白死了！”王七说。

  “唉，真是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也无能为力，只怪我的官儿太小。”朱县令叹息道。

  空气中弥漫着孙秀姑的香味，味道更加刺激，更令人眩晕。

  香味似乎逐渐变成了臭味。

  王七说：“咱们奈何不了严虎，孙秀姑会用他自己的方法报仇。现在谁都抵挡不住了。之前我们还想着孙秀姑不要波及他人，可是，嘿嘿。只希望能尽量减少无辜的受害者。自求多福吧。”

  朱县令问：“你们也没有办法了吗？”

  王七耸了耸鼻子，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都要看孙秀姑的态度，而孙秀姑看严虎的表现。严虎显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我们还是尽量努力吧。如果孙秀姑为了报仇杀了一个仇人，却害死了一千个无辜的人。怎么也说不过去。不然的话，这一千个无辜的人也有怨气。他们这些怨气又要向谁发泄？咱们好好跟孙秀姑说道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去报复严虎一个人，不要殃及池鱼。”

  他还有句话没说：“何况寻找谢二娘的线索还落在孙秀姑的身上。”

  邓无影道：“孙秀姑未必能听进去我们的话。不过事在人为。咱们一方面去找孙秀姑，一方面找找那个西域和尚。可能是他在严虎脸上施展易容术。如果能证明严虎易容成严豹的样子，提督大人也保不住他！”

  众人一分析，线索渐渐清晰了。

  王七邓无影再次来到孙秀姑的家中。

  一家三口的尸体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们家中的香气越来越重。

  王七一阵阵眩晕，有种砸破一切的冲动。

  黑狗溪边在屋子里拉了一泡尿。

  狗尿让王七邓无影保持清醒。王七对着孙秀姑的尸体好一阵劝说。

  然而香味越来越浓，就像是一团浆糊糊在王七的鼻子上。

  窗外街道上，动不动就有人打架斗殴，往死里打。

  王七说：“糟糕，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孙秀姑听不进去劝，怨气冲破天，影响了整个南京城的人。”

  邓无影道：“莫非南京城所有人都要自相残杀而死？”

  “有这个可能。孙秀姑的怨气一直不驱散，百姓的戾气就一直不消散。”

  “我们再去找一下胡鹏，问问那个西域和尚是什么来历。”

  他们来到胡鹏的家。

  胡鹏刚刚出门。

  只见他披头散发，嘴里不停骂骂咧咧，一副到处找人干架的样子。

  哪知庞门路过。

  胡鹏当场就和庞门打起来。

  他身上带着一把菜刀，而庞门手里居然藏了一把斧头。

  两个人打得血肉横飞。

  王七和邓无影连忙劝阻。

  可是根本劝不动。

  他们甚至差点被胡鹏和庞门误伤。

  打到难解难分的时候，王七突然闻到了另外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是一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闻到这股香味之后，王七感觉浑身都很清爽，就好像夏天流了一身臭汗后洗了个冷水澡一样。

  胡鹏和庞门也停止了打斗。

  王七望过去，发现这个人正是西域和尚。

  很明显，胡鹏和旁边两个人也闻到了这股香味。

  他们也冷静下来，并且情不自禁地走到这个西域和尚身边。

  西域和尚面带微笑，做拈花之状，微笑道：“胡鹏，庞门，你们俩都是有才之士！胡鹏，你饱读诗书，腹有乾坤。却至今混不到功名，只能在严虎身边摇尾乞怜，混口饭吃，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还不如一张草纸。可怜可叹。这是为何？”

  胡鹏茫然道：“学生不知，还请大师指教。”

  西域和尚道：“因为如今的科举并非考真才实学，而是考的你的关系人脉。你家中若是有人做官，或者有巨商富贾，能疏通关系，那么你就会榜上有名。如果没有钱打点，那么你就只能名落孙山。”

  胡鹏立刻愤愤不平，脸上青筋暴露，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才学不够，原来是我钱财不够。”

  西域和尚又冲着庞门微笑道：“庞门，你力大如牛，体格精壮，不说考个武状元，在县衙混个衙役捕快，并非难事，可是至今仍然是无业游民，四处招人厌烦。这是为何？”

  “在下不知。”

  “只因为衙门中的小吏都被当地大户把持。你想挤进去，需要用钱来疏通关系。你没有钱没有背景，只能当个小流氓。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今朝廷无道，致使你们这样的人才埋没，只能跟在严虎身后舔屁吃。难道你们想如此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吗？”

  庞门大声道：“不想！”

  他脸上都是打架的鲜血，此刻分外狰狞。

  西域和尚双手合十，道：“世道不公，就推翻这个世道！咱们揭竿而起，占领南京城，建立基业，争雄天下，未尝不可。何况天助我也，老天爷赐孙秀姑身上散发异香，这种异香能大大提高一个人的战斗力。胡鹏，你身体瘦弱，平常打一个寻常的男人都打不过，如今你闻到了这股香味，一个打三个不成问题。两个人在一起更是可以打十个。”

  胡鹏不敢置信，问道：“是吗？”

  西域和尚道：“你随手挥一拳看看。”

  胡鹏正好满身力气无处发泄，看到地上有一块砖头，捡起来砸了一拳。

  砖头四分五裂。

  胡鹏狂喜，叫道：“我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了！”

  庞门也试了一下，也一拳砸碎了一块砖头。

  西域和尚道：“咱们南京城凑齐一万大军，就足以抵挡朝廷三十万人马。到时候问鼎中原，大业可成，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胡鹏庞门纷纷点头，跪在地上磕头，道：“愿追随大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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