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能看出文字来！？”艾儿心中一振。

  这个游荡学者……有点本事嘛！

  “很难。”克丽斯塔动作十分轻柔地翻动书页，“碳化得太严重了，外层已经彻底朽坏。我已经翻过了不少书页，几乎解析不出什么来。我正在往下看，也许书册的中心还能保留下一些什么……”

  书页碳化之后异常脆弱，即便克丽斯塔非常小心，已经翻开的那些书页，也还是有不少出现了断裂，变成了破碎的粉尘。

  “试试由我来翻页吧。”艾儿说着，控制着书册周围的空气，将书页细细包裹，然后再轻轻托起。

  克丽斯塔马上在书页下方释放光芒，然后将上方收集到的穿透光收集起来，将其中光影的细微差别投射到前方的空气中。

  两人就这样合力，共同翻阅着这本记录册，直到解析出的文字渐渐变得清晰。两人一同阅读起来。

  “……8月18日。无异常……”

  “……9月3日。无异常……”

  “……9月21日。……送来……死亡……”

  “……11月13日。‘黑潮’……似乎提前了一些……影响……”

  “……12月30日。……柯来明主祭认为……但是……”

  下面几页似乎有记录年份，但没能被透光法解析出来。

  “……1月25日。合作取得了一定进展。终……柯来明主祭……”

  “……2月10日。……这种方法好像行得通！我们只需要……”

  “……2月13日。令人振奋的发现！看来真的可以……值得尝试！……太宝贵了……我们都决定暂时不传达给大司祭。”

  大司祭？这个职位称呼，似乎在哪儿见过？艾儿盯着这个词。

  下面的几页内容开始变多。

  “……2月16日。我们都决定……之音的同僚也……我们决定立刻着手，一定要抢在这次‘黑潮’上涨之前。取得了这样的……没人还有那个耐心，我们都等不及了！螳螂人俘虏已经悉数处理，我们不再需要他们了。”

  “……2月19日。准备……已经完成了，主实验室已经清空，升华罐也都做好。很快，我们都将踏入那梦寐以求的领域！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就算是西尔杜露蒂大司祭也不行。我们关闭了……界门，没有这边的引导，定向界门根本不可能准确定位到修院中，这里的环境帮了我们大忙。其他修院休想抢夺我们的果实！”

  修院！艾儿瞳孔一缩。记忆中，只有一个组织既和黑暗魔法有关，又使用这个词来描述他们的据点。

  这座设施，果然属于暗修会！

  但是又不仅仅是暗修会，他们似乎还在和其他什么组织合作……

  “司祭……修院……这是某个宗教组织么？属于哪个世界的哪位神只？”克丽斯塔在一旁喃喃地说。

  “不是神只，是暗修会。他们追随的似乎不是活的神只，而是类似幸运之神这样虚无的存在。”艾儿说。

  “暗修会！？”克丽斯塔倒抽了一口冷气，过了几秒，才又说道：“我听说，这是一个决不能招惹的组织，就算在黑暗派系的几大组织中，他们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这里是暗修会的研究据点？”

  克丽斯塔抬起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只不过是一些胆小的鼠辈而已，只会躲在黑暗中，偷偷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上个月才清扫了一个他们的据点。没什么可怕的。”艾儿回答。

  “清扫了一个暗修会的据点！？”克丽斯塔闻言睁大了眼睛，“我听说暗修会的据点都由巅峰级强者主持，实力不亚于一个小王国，甚至比王国更强……噢对，您可是‘红魔’，斐瑞大陆的‘红魔’国王！您当然可以……”

  每个据点都有巅峰级强者？艾儿心中一动。上次在薄土之境的那个第八修院，只看到两位上级三阶，并没有碰到巅峰级啊……

  艾儿没有多说什么，努了努下巴，示意克丽斯塔继续。

  “……2月20日。我们在一个问题上犯了难。所有人都想要实现……没有人愿意在外操作和站岗。当然，欧洛不算，他的体型没法进入第二道门，智商也不足以完成操作。最终我们只能抽签决定……柯来明主祭成了那个最不幸的人。我们承诺了绝不放弃他，事实上，能有今天这一刻，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的智慧和……，他理应得到同等的祝福。我们会实现千百年来的梦想，成为第一批……。本修院21人，与……的同僚7人，一共28人。我们明天就开始。”

  “……2月21日。‘黑潮’如期来临了，虽然魔力有一些波动……但没什么关系，我们会成功的。

  “真理属于第七修院！”

  这似乎是最后一条了。后面的书页上没有更多内容了。

  克丽斯塔慢慢抬起头，望向房间内那一排排装满干尸的金属罐子。罐子不多不少，正好28个。

  “所以……那些……不是‘壑底之人’的俘虏和实验品……而就是……‘壑底之人’本身？”

  艾儿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看来就是这样。”

  从记录来看，暗修会第七修院的修士们，在和另一个组织的合作中，摸索出了一种什么方法，也许是某种强化他们自身的方法？出于贪婪与猜忌，他们切断了与其他修院的联系，打算独自享用这一成果。

  他们全员互不相让，都不肯落于人后，争相进入了这些罐子内，只留下了一个“柯来明主祭”在外操作和警戒。但是，他们期待的那个什么“黑潮”，恐怕出了点岔子。于是……

  “柯来明主祭”也没能挽救他们的失败。事实上，这位主祭不知所踪。艾儿在之前的全视之眼中，没有找到其他人类的骨骸。

  而那位看门的巨人“欧洛”，恐怕是在全修院失败死亡后，无人照料，孤独地死在了两道门之间。

  设施内所有的防护和维生法阵，魔力渐渐耗空，终于逐个熄灭，门外的巨大气压失去阻挡，压破了铁制的大门，将外面的高温毒气灌了进来，让已经半腐的巨人停止腐烂，化作了干尸。

  按白旦的说法，这是因为高温毒气杀死了“微生物”的缘故。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类的干尸，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这些干尸上奇怪的异变，又是怎么回事？那些手臂上的树枝……背脊上的海藻……是他们原本身上就有的，还是因为实验失败导致的？

  在肉体上生长出额外的肢体，这种事情，只有极其高明的生命系魔法师或德鲁伊才能办到。但通常都会有明确的目的性，比如龙的翅膀，或者鱼的鳃……而长满枝丫的手臂，和生满海藻的背脊，能有什么用？

  艾儿回忆着在薄土之境，第八修院的见闻。那些修士看起来十分正常，和普通人类法师没什么两样，也并未展示出任何对生命系魔法的了解。

  所以，这些肉体上的异变，都是实验失败造成的？

  他们到底在进行什么样的鬼实验！？

  “陛下！请问你们目前身在何处？”外面传来莱昂的呼喊。

  “这边！”艾儿放出一小团火焰，让其顺着来路，飘回四人分开的地方。

  借着火焰的指引，莱昂和埃贝尔也来到了这间大厅般的实验室内。

  “陛下！我们抓到它了！”埃贝尔用水流捆缚着一个东西，第一个冲了进来。

  那东西，正是之前蹿走的黑影。和埃贝尔描述的一样，那是一个没有脑袋，也没有下半身的，只有半截的，人类躯体。

  它正在水流的束缚中剧烈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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