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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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随玄琪一路向西行云。临近天边只觉前方一片幽暗。
上次捉拿殷蚀只不过就到了归墟岸边。
这次玄琪带着锦颜在一座海木桥上继续向前行走,只见平静的水面逐渐泛起了波澜,脚下的海水也越来越不平稳。
锦颜不由地拉住了玄琪的手,慢慢向他靠拢,倚在他的肩头。玄琪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将她抱地更紧。安慰道“无妨的,冥界入口就要到了,水流不免要湍急些。”
临近桥头,只见一幅巨大的海涡盘旋在面前的水平面上。狂风骤来,席卷周边万物,整片无边无际的海水都顺着旋涡流进了中间的无底深渊。
“太子殿下,真的要跳海吗?”锦颜皱着眉头说道。
玄琪“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跳进这旋涡如同坐滑车一样,有趣的很。你抱紧我就行了。”
说完拉着锦颜跳进了归墟深渊当中。锦颜闭着眼睛,只觉得耳旁的风声渐紧,不时传来一阵阵鲸鱼的嘶鸣声,悠扬婉转。
缓缓睁开眼睛,被玄琪紧入怀中,在一处深海隧道悄然滑行。
沐日浴月,幽光暗起。周围的海水清明澄澈,偶有鱼群如暮晨寥星,潜入云端,恍惚间,从面前姗然而至。
点点渔光中,忽有庞然大物,冲风破浪而来。锦颜胆小,一头扎进玄琪怀里,闭着眼睛在不敢睁开。
“别怕这就是传说中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了。”
锦颜渐渐再次睁开眼睛,生出一丝欣喜,不住观看。
倏尔狂风大作,那鲲鹏张开巨翅,獠牙,搏击浩瀚长流,轻甩庞尾,一时涌起千层浪花。
仅凭风浪起,扶摇直上,挺入无垠海面,直冲阔水云天。
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烟波渺渺,波澜涌动,在寻不得它的一丝踪影。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浪珠倾盆而下。朝锦颜直面扑来。
玄琪挥动衣袖,催出一阵冥火,将水珠化成了一道皑雪,漫天飞舞。锦颜双手接住那六角花瓣,不住说道“好美啊……”
玄琪看着她精致的侧颜,似水的凝眸中越发变得炽热。他撩了撩锦颜鬓前青丝,柔声说道“别动,本宫要做一件事情。”
锦颜转过头来,一双樱花般的唇飘落到自己轻起的皓齿之上。
那吻似翻滚的潮水,波涛汹涌;又似洁白的浪花,细腻缠绵。不过在这幽静的深海隧道中,又仿佛不太合适。
忙推开玄琪,说道“这里……这里是冥界的入口,来来往往人多口杂……”
“进入冥界有三条路,归墟,黄泉路,还有一条就是魔族黑暗之渊与天界相同的北天门。这条路没半个时辰是到不了尽头的,凡人又进不来,不碍事,不碍事……”
“太子殿下,臣妾……臣妾有孕在身……”
玄琪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摸了摸锦颜小腹。“本宫又没想干什么,好了,好了,不碰你就是……”
二人继续向前滑行,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些许暗蓝色的光芒。
自从上次探望太子翼之后,玄琪不来冥界已有数百年。恍惚间仿佛已成隔世。
他定了定神先跳下了那条归墟隧道,然后将锦颜抱了下来。
锦颜只觉的耳边“轰隆隆”作响,继而又传来一阵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不禁打了个趔趄。
“这些都是地狱的受难冤魂发出的哭喊声,生前丧尽了天良,死后十殿阎罗自然要让他们哭上一哭。”
玄琪面色有些木讷,没有一丝表情。
地府的阴森恐怖锦颜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她平日自然是没做过亏心事的,所以没过一会儿便缓和许多。
借着清幽的冥火,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宽阔的河面上到处开满了艳红色的曼珠沙华。
忘川河,这片地底的赤褐色海洋,贯穿了整个冥界。幽都,十座阎罗殿,皆跃然其上,用大大小小,宽宽窄窄的各类桥梁相连。
只有一座似孤岛的城池黑雾缭绕与其他宫阁楼宇隔水相望。
那便是魔族的黑暗之渊了,中间与幽都相隔的那条咕嘟着气泡的暗黄色河流便是弱水河畔。“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浮不起,芦花定沉底”
玄琪看罢,心想魔族若想横跨过这八百里流沙弱水,放在平日也并非易事,只不过许久不来,魔界弱水岸边竟多生出了许多芦苇。不用说这苇子定是太极殿外一苇渡江的仙根,所以才能长在弱水之上。
“忘川河,忘川河,忘川河上望不川,渡鬼渡神渡众生,就是不渡有情人;奈何桥,奈何桥,奈何桥头可奈何,载牛载马载万物,就是不载冤屈魂。”
茫茫的清幽河面上那摆渡老头一身棕色粗衣短打,摇着橹子,唱着号子向这边靠来。成片的曼珠沙华红海,瞬时让出一条褐色道路,使船只缓缓前进,激起道道水波。
“二位客官可是要过河?”临近岸边摆渡人面带喜色,轻声问道。但看到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又收起笑脸,面色凝重,说道“罢了,罢了,情根深种的人,我这船是载不动的,二位还是另谋出路吧。”
“你这老头说话好没道理,有情人怎就坐不得你这船?到不得对岸?”锦颜不耐烦的说道。
玄琪转过身来,对那船家笑笑,说道“我与你们酆都大帝可是有些交情的,你这老头在这摆了几万年渡船,这点道理应该是知道的。”
那老头捋捋胡子,嘴上笑的越发灿烂了些“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玄琪太子到了,渡得,渡得……”
“势利小人……”锦颜瞥了一眼那摆渡老人,暗骂道,也不做过多推辞与玄琪跳上了渡船。
“哈哈……锦颜侧妃好相貌啊,怪不得引两位太子争风吃醋。”
摆渡人毫不忌讳地打趣道。
“你这老头,说话也忒没个顾忌,什么叫做争风吃醋,明明是灵佑那家伙,自作多情。”
玄琪见这老头说话造次,也没有了什么好脾气。
“哈哈……这种事情老夫见多了,没必要掖着瞒着,不过一个因情起,一个因利起。最终还是谋了情废了利。哈哈……而今你二人修成正缘,也算是可喜可贺啊……”
那老头继续接着话茬,每一句都刺到了锦颜心中。锦颜望着满河的曼珠沙华有些出神。说道
“你这老头多嘴多舌,听说你们这儿有个拔舌地狱,阎罗王怎么就不先拔了你的舌头……”
“你这妇人嘴巴真是恶毒,老夫好心渡你,你还咒我。我这里有彼岸花的种子,你若怕在与旁人生出情根,产生孽缘,可以在忘川河中种上几棵……”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包种子扔到了锦颜面前。锦颜被这老头气的满脸通红,拾了起那包花种,端磨半日,又看看玄琪,很不屑的怒吼道“种就种,谁怕谁……”
说完从中掏出几粒花籽,撒向河中,那河里立即又多生出一片妖艳的蔓珠沙华。摇摇晃晃的橹船,立即轻快不少。
老头长舒了口气,笑道“哈哈……玄琪太子要不要也种上几棵?”
玄琪笑笑,捏起那满满一包的彼岸花种子。从中拾起几棵。坐在船头,扔进了河里。只见那河中并未生出花朵,混沌的河水反而澄澈了不少。
锦颜看罢,甚是不解,但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红着脸在不敢看玄琪一眼。
玄琪抱着锦颜,温声说道“爱妃对我情深似海,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孽情?就算有,本宫也定能将它斩断。别听那老头胡说八道。”
摆渡老头,目狡黠,意暇甚,不顾船只摇摆的厉害,停下手中的橹子,低头弯腰拾起了河中彼岸花种子。
“缘起缘灭,皆因情。利是好东西,情也是好东西。利是坏东西,情也是坏东西。贪了哪一样都是不好的,废了哪一样也都是不好的。
玄琪太子有情,谋利,无情也无利,这河渡得,渡得………”
随着几下河水拍打船底的声音,摇曳的船只安稳许多。摆渡人又从河中捞出许多彼岸花种子放进口袋中。起身继续摇着橹子,大声唱道
“忘川河,忘川河,忘川河上望不穿,渡鬼渡神渡众生,就是不渡有情人;奈何桥,奈何桥,奈何桥头可奈何,载牛载马载万物,就是不载冤屈魂……”
临近岸边,只听那船头“啪”的一声抵在岸头。摆渡老头泊好船只,说道“好了靠岸了,玄琪太子,锦颜侧妃可以下船了。”
玄琪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说道“这是船钱。”
锦颜双瞳瞪的睁圆,那两颗夜明珠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摆渡老头摆摆手,说道“你那天界的夜明珠,我冥界找不开,花不了。等回来时,从酆都大帝那儿,给我带几两茶叶就行了。”
提到茶叶锦颜怔了一下,狐疑的看着老头。那老头似是而非的笑笑,继续向前,摇着橹子,直到消失在平静的河面上。
锦颜随玄琪走上了青峰山下的第一所宫殿,高耸的黑石门楼下“鬼门关”三个字发出淡淡清幽的冥光。
玄琪伸手敲了敲上面的门环,“咚咚咚……”几声闷响过后。只听一阵刺耳的铁链声,大门“吱呀”打开。
两个冥差,从门缝中探出头来。“二位天神来我冥界有何要事?”
一个冥差极不耐烦的问道。
“玄德太子玄琪,特来求见酆都大帝。”玄琪向前行礼。
“哦,你就是玄琪太子?失敬失敬,请进请进,酆都大帝去幽都城抵御魔族入侵了。估摸着要等上一会儿了,二位先随我去鬼判殿等候吧。”
听闻魔族来犯,锦颜脸上生出一丝忧虑。
“太子殿下,殷蚀狡诈,不如我们去看看?”
玄琪叹了口气答道“也罢,劳烦二位冥差带我们去趟幽都城吧。”
幽都山下,殷蚀率领魔族几万大军聚集在弱水岸边,阴风阵阵,平静的河面上除了几百只芦苇扎成的筏子以外,在无半点涟漪。
“酆都大帝,你们天冥两界将我魔族困在这黑暗之渊的孤岛上已有万年。今日要么就把幽都城让出来,供我魔族休养生息,要么就玉石俱焚。”
殷蚀凶恶的脸上青筋抽动,一柄杀气十足的魔剑直指冥界大军。
“殷蚀,今日有我酆都大帝和十殿阎罗在你休想入我幽都半步。”
酆都大帝手拿白玉圭,同样与殷蚀针锋相对。
“哈哈……就凭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也想阻止本座?”殷蚀得意地大笑着。
玄琪看着殷蚀那副嚣张的样子,想必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所以才又敢卷土重来。
“殷蚀,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玄琪冷笑一声说道。
殷蚀见玄琪与锦颜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剑稍微有些颤抖,迅速撤了回来,别在腰间的剑鞘当中。铁青的脸色有些缓和。
“原来是你们这对狗男女,本座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撤……”
酆都大帝见这殷蚀平日凶神恶煞,今天遇到玄琪和锦颜果真老实许多。又免去一场恶战。心中大喜。忙上前见礼
“原来是玄琪太子和锦颜宫妃到了,失敬失敬,走走随小神去幽都城坐坐。”
“酆都大帝,我与殷蚀可是旧相识了。今日有缘再见,怎么也得聊上几句。”
说完腾空而起一把将殷蚀从芦苇筏上拽了回来。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噗”的一声将那魔头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锦颜怒视着殷蚀,头上的发簪“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柔软的发丝被周身地灵气振得直立而起。僵硬,麻木的脸上在无一丝表情。
旁边的冥差冥使见她面目狰狞,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锦颜宫妃,要控制好灵气,你这么发功会走火入魔的。”酆都大帝大喊道。
玄琪转身望去,只见锦颜目眦尽裂,周身被玄火烧的通红。
“噗”一声巨响过后,数道红光直朝殷蚀逼去。殷蚀如惊弓之鸟,顾不得许多,挣脱了玄琪的掌心,狼狈逃窜。
但终不及火光极速,还没来得及闪躲“碰”的一声被击倒在弱水岸边。再次被打成内伤,殷蚀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定是在惹不出祸端。
玄琪来不及管他,只跑到了锦颜跟前,将她抱紧,按下她周身玄火。安慰道“你如此催动玄火,杀不死殷蚀,只会伤到腹中的孩儿。况且岳母大人只不过是去清修了。”
锦颜深深地打了个惊嗝,“哇”的一声吐出了许多苦水。她双唇紧闭,眼中翻滚着泪水,抽泣了许久,半天喘不上一口气来。
“他……他……他杀了臣妾的娘亲,”锦颜投进玄琪怀里一通大哭。
“本宫知道,本宫知道,不过这殷蚀已成浑然一体,三界之内已经无人可以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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