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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流觞之死


事情的发展出乎周青和曲流觞的意料,也出乎在此等候了三个多月的那些接生婆的意料。

  子夜零时,随着一声高亢的婴儿哭啼,周小青来到了这个世间。

  周青豁然回过神来,只见屋子里红光四溢。突然又传来一股极寒的阴冷,几乎同时,一股精纯无比黄色光芒,从曲流觞的心口发出。

  那黄色光芒几乎是横扫一切,霎时间席卷了满屋的红光和极寒的阴冷,最终那团黄色光芒又回到了曲流觞的心口。

  “噗!”

  曲流觞一口鲜血喷出,原本苍白的脸色迅速转为蜡黄,气血几乎枯竭。

  “流觞!”

  情况变化太快,周青一声惊叫,踉踉跄跄地扑到曲流觞的床前,紧紧握住曲流觞的手,然后要度一股真气给曲流觞。

  曲流觞努力地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急切地说道,“孩子,孩子要紧。”

  周青忙把一粒补气丹塞入曲流觞嘴里。

  “哇!”

  曲流觞身边的娃娃也许是受到了忽视,委屈地哭了起来。

  周青又忙放了曲流觞,来抱婴儿。

  刚出生的婴儿,脸上长满了毛茸茸的细毛,一脸的褶皱,蜷曲着身子,看样子好像一个小老头。

  周青忙把剪刀用火烤热消毒,剪断婴儿的脐带。

  这时,那群接生婆已经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端着热水、毛巾,还有一些棉絮,草药等物品,急急忙忙地进来。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那群接生婆见孩子已经呱呱坠地,生怕周青责备,于是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

  “老爷、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老爷,请您出去吧!屋内晦气。”

  那群自以为“见多识广”的接生婆说道。

  周青听了,甚是不喜。什么生孩子的女人晦气?这些都是封建迷信!

  “你们先把婴儿洗净,包裹好!再端一盆热水过来。”周青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命令道。

  周青要亲自给曲流觞擦拭血迹斑斑的下身。

  “青哥哥,你不要这样。我刚刚生过,确实晦气。”曲流觞竭力睁开眼睛,向周青说道。

  “流觞,你只管好好休息,这里一切有我呢!”

  周青边用热水仔细擦拭,边柔声细语答道。曲流觞不再反对,闭上眼睛积蓄着力量。

  “老爷,少爷洗好也包裹好了。”接生婆说道。

  “这次辛苦诸位了,明天重重有赏!你们先把这些端走,在辅房里好好候着。”周青吩咐道。

  那些接生婆听了,忙把热水盆等物品带走。

  屋内只剩下周青、曲流觞以及襁褓里的婴儿周小青三人。

  “把咱们孩儿抱来,让我瞧瞧。”曲流觞的声音微弱,明显是中气不足。

  周青把裹在襁褓里的周小青抱到曲流觞的身边。

  曲流觞看着襁褓之中熟睡的周小青,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会心的笑容。

  曲流觞颤巍巍地抬起手,摩挲着周小青的小脸儿,小手,小脚丫子,一遍又一遍。

  “流觞,你先休息休息,来日方长。”周青怕曲流觞损耗太多精力,于是轻声说道。

  “好的,青哥哥。把小青放在我身边,挨着我。”曲流觞艰难地笑了笑。

  周青把周小青放到曲流觞身边,也把自己陪护的那张床拼接到一块儿。

  周青铺好厚实的毛皮褥子,又担心曲流觞身子弱,又把自己宽厚的被子又给曲流觞盖了一层。

  周青、周小青、曲流觞躺在一起,甜甜地睡去。

  俄而,周小青的哭声惊醒了沉睡的周青。周青连忙起了床,看样子周小青是饿了。

  “青哥哥,把孩子给我,我奶他一次。”曲流觞也醒了,向周青说道。

  周青把襁褓里的周小青放到曲流觞身侧。曲流觞解开罗衫,把鲜红的葡萄塞入周小青的小嘴里。

  襁褓里的周小青闭着眼睛,努力地吮吸着。过了一会,曲流觞又换了另外一个。

  周小青吃完,满意地咂吧一下小嘴,又轻轻地打了一个奶嗝。

  “有奶的孩子像块宝。”

  曲流觞看着安静地睡在身边的周小青,满眼全是爱意,然后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我们俩要让周小青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周青笑道。

  “青哥哥,我想和你说说话儿!”曲流觞看着周青,眼神里满是不舍和爱意。

  “流觞,你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周青轻轻吻了一下曲流觞的额头,然后把曲流觞的被子塞好,以免漏风。

  周青想要吹灭蜡烛,曲流觞摇了摇头说道,“青哥哥,别,我怕黑。”

  周青笑着,亲昵地摸了摸曲流觞的头。曲流觞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周青侧卧在床,烛光下的曲流觞虽然脸色苍白,但有一种别致而恬静的美。

  户外,刮起了微微的风,周青想外面应该是一幅月朗星疏的美景吧!

  由于连日的心力劳累,周青很快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周青竭力睁开眼,看到身边睡得香甜的周小青,和呼吸平稳、美美睡去的曲流觞,一股特别幸福的感觉涌入周青的心里——周青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融融月色把紫竹的影子投射到深潭旁的青石路上,月色也照着曲流觞曼妙的身材。

  周青不禁拥着曲流觞,久久不愿放开。

  “青哥哥,我美吗?”曲流觞笑靥如花。

  月色真美,曲流觞更美。

  “美!流觞,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周青不禁抱紧了曲流觞,喃喃说道。

  “青哥哥,我和你说一件事儿。”曲流觞笑道。

  看到曲流觞的笑,周青的心却猛地一紧。

  “什么事?”

  “我要离开你了。”曲流觞突然流出了眼泪。

  “为什么?”周青紧紧抓住曲流觞问道。

  “其实,三个月前,我就已经该离去了。可是,我实在是不舍我儿呀!”曲流觞双眼通红,泪流如注。

  “别,别这样!”

  周青心中的那个数月以来一直不敢深思的猜想被证实了。

  “青哥哥,多亏了你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让我避过死神,让我又和你多相处了三个月,让我又亲眼见到咱们的孩儿!”

  “流觞!”周青终于憋不住了,放声痛哭。

  “青哥哥,别难过,你听我说。”曲流觞冰凉的手轻轻掩住周青的嘴巴,“青哥哥,我是孤儿,你也很早没了父母,咱们都饱尝了作为孤儿的苦。所以,以后你一定要用心养育青儿,不让他再受咱们受过的苦!我怕黑,我走之后,一定不要把我埋入黄泉之地。一把火,让我像风一样吹向远方。”

  “不,我舍不得你!”

  “傻瓜,我也舍不得你和青儿呀!”曲流觞啜泣道。

  “你不能走!我不允许你走!我要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一起看潮起潮落,一起看云聚云散!我周青发誓!!!”

  周青哭得像个孩子。

  曲流觞见状,长叹一声:

  “青哥哥,实在不行,我有一法可以陪你一年半载。你把那个捣药的玉杵枕在我颈下,然后利用黑暗龙晶封塑我全身,那样我便可保持肉身不变。但是,还有一年多时间,你和小青都不得不返回大秦帝国。到那个时候,只有我的肉身留在这青丘秘境之内,独自凄凉了。”

  “流觞,到时候,我带你回家。”周青答道。

  “家?何处是家?我的家不在大秦。有你和青儿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呀!”曲流觞摇头笑道,“许多年后,我想你了。也许我会化作一朵花,在你必经之路上,为你绽放,只为多看你一眼。当你经过时,我便落到你身上,和你同行最后一程。”

  “流觞,我和孩子都需要你!”周青哭道。

  没想到曲流觞听到此话后,勃然变色,厉声喝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记住到了大秦帝国之后,首要防备的就是顾惊鸿!”

  周青还要纠缠,曲流觞猛地推了周青一把,把周青推到地上。

  “小青哭了,他饿了!你赶紧喂他奶喝!”

  曲流觞说完,也不看周青,快速走向远方。

  周青心中大恸,蓦然惊醒。只听得身旁的周小青在哇哇大哭个不停。

  周青忙看向曲流觞,只见曲流觞满脸不舍,侧卧着一手抚着襁褓,一手像是竭力拉周青的袍袖,整个人一动不动。

  周青心中一沉,把手指放到曲流觞的鼻下,而曲流觞早已没了呼吸。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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