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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去万州


徐遥留在此处,也不过是为了说这番话,给这些源源不断跑上来的人,指一条生路而已。

  等到天一亮,她就会离开,这些人是留在此处不肯走,还是着急追上大部队,都与徐遥无关。

  几乎每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跑到道观里来,徐遥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给他们做解释。

  有人选择继续前行,有人非要停下休息,在道观里找吃的的。

  徐遥与老道士静静的坐在门口,就像个传递声音的npc。

  直到天快亮了,再也没有人上来。

  徐遥才说:“我们出发吧。”

  后山有两条道,一条是南下去宛州,另一条是翻山越岭去往万州城。

  徐遥一晚上没睡,很难精神抖擞的陪着老道士。

  走了两个时辰的路,就有些扛不住。

  南海仙翁给她一粒仙丹,“吃了这个东西,就能精神百倍。”

  徐遥瞪他一眼,说:“这玩意儿不会加的什么见不得人,让人上瘾的药材吧?”

  只有兴奋剂才会让人瞬间睡不着觉,十分刺激肾上腺素。

  南海仙翁略带疑惑,“什么叫做让人上瘾的东西?”

  徐遥给他普及了一些特殊的植物,说这些植物让人食用之后会产生什么幻觉,上瘾等问题。

  南海仙翁听得若有所思,说:“这药的确用一种红色的果实酿制,却不知是否是你口中所说的花。”

  徐遥想想拒绝他的好意,这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人累了就要好好休息。

  她劝南海仙翁也不要吃这些东西,说不定会伤了脑子。

  南海仙翁第一次被人拒绝,要知道他的丹药可是千金难求的。

  徐遥硬是找了个地方,爬到树上去睡觉。

  南海仙翁也寻了块大石盘腿而坐,就地休息。

  二人隔得不远,徐遥耳朵灵敏,南海仙翁是知道的,因此没有高声呼喊,只是正常声音询问:“今日为何要多管闲事?”

  徐遥愣了一下,“我哪里多管闲事了?”

  “你原本可以直接走的,偏偏还要留下来为那些人指路,为什么?”

  徐遥叹息一声:“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我说,那帮秃驴在宣在宣扬佛法,到处传教这一块,是比你们这些修道的厉害。你们修道的既不装神弄鬼,也不搞哲学套路,还不到处收徒,撰写经书,这样的情况下,难怪你们的香火没有庙里旺盛。”

  她始终觉得宗教要想传播,脱离不了说故事。

  故事讲的好,信徒就多。

  信徒多了,大把的人给你烧香拜佛,供奉你。

  这玩意儿跟后世的粉丝经济,是一个理论基础。

  都是用某样东西,把人吸引到身边来,然后掏空这些信徒的钱包。

  信徒还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得到了灵魂的洗礼,感悟了人生,这钱花的值。

  可什么是佛,什么是道呢?

  徐遥想不明白,感觉这东西就像传销和直销的差别。

  传销卖些假货,玩了一手旁氏的骗局的套路,最后无法完成闭环,资金链条绷断,雷就要爆炸,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可直销,明明形式上跟传销是一样的。但是因为有正经的产品,销售产品还得到了合法的途径支持,这种模式就立得住脚,受人追捧,甚至能够上市捞钱。

  再如何宣传自己怎样好,本质也是有利益链条的。

  徐遥觉得,这就是神与魔之间,一线之隔的差别而已。

  南海仙翁笑了笑,说她本质上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我哪里口是心非了?”

  “你明明可以走,却偏偏选择留下,这是为什么?你真的爱多管闲事吗?倒也不是。我观察你许久,总觉得你是那种心中有大爱的人,但你愿意帮助别人的同时,又害怕去帮助别人,这又是为何?”

  徐遥说,“因为好人没好报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没有雷霆手段,莫使菩萨现场。东郭先生救了狼,狼却反过来要他的命。若是东郭先生像我一样凶悍,这狼敢反咬他一口,我立马杀了它,烤了吃肉。可东郭先生有慈善的心肠,没有强悍的自保能力。

  普通人做好事,遇到白眼狼,就只能丢了命。你说我心中有大爱,愿意留下来救他们。那也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力所能及,能做我才去做。

  但一个人做好事,千万别指望别人立马回报你。若存了这种心思,那你注定要失望。甚至在别人看来,你的善良都是应该的。”

  徐遥嘲笑,在别人眼里,图回报的善良,并不是纯粹的善,而是利益交换。

  “所以我总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否则一遇到困难,我就冲上去为人家解决问题,解决好了人家未必感谢我,可如果没解决好,那些人能把所有的错都责怪在我身上。无论我做的多好,他们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够强大。

  强大的人理所当然应该承担一切,强大的人理所当然应该面对更多的困难。可是凭什么呢?

  我那么努力的强大,不是为了欺负别人,但也不是为了给别人做贡献。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让自己强大,首先是为了保护自己。

  我没有伟大的心,做不到毫无保留的拯救世人。”

  她直白自己的世俗,懦弱,不愿意满嘴仁义道德,坑骗世人,树立什么大爱无私的人设。

  “裴家的裴烁,你三番两次救他,甚至为了他带着元清宗的杀手跳崖。这又是为何?这与你刚才所说的,难道不是背道而驰吗?”

  徐遥想了想,问:“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你千辛万苦把他养大,眼看着他越来越强大,可有坏人要杀你的孩子,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母亲,你会怎么办?”

  护犊子亦是人之常情,人的感情有亲疏远近。

  她对陌生人的帮助,前提是建立在还能自保的前提下。

  可对裴烁,“大概他是我第一个徒弟,又实在善良可爱,我便比旁人多护着他一些。再说,我当时也算好了,只是会受伤重,并不会丢性命。”

  南海仙翁听到她说,人的感情有亲疏远近之分,微微愣神,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若是自己的弟子跟陌生人同时遇难,他要先救谁,那一定是先救自己的弟子。

  他修道多年,对心中的某些疑惑,至今也参悟不透。

  如今听徐遥的话,似乎明白了一二。

  两个人在林子里休养了一整日,第二日天亮才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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