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萧昱压在了身下。

  我枕着软软的羊绒地毯，还是觉得有些疼。

  呃。

  还好，倒下的一刹那，萧昱灵活地侧了侧身子，我俩没有压着香炉，不然的话，现在也不会如此暧昧旖旎了。

  “皇上！？”

  就是门口守着的魏公公忒不“识趣”了一些，大概是听到了香炉翻倒的声音，怕出了什么岔子，急忙发问。

  然后，他就得到了萧昱“关切”的问候。

  “滚出去！”

  门口不再有声音了。

  寂静雪夜，一室融融。

  我看着萧昱，不知他是不是因为趴着，血气上涌，脸色愈发红了，他撑着身子，一点点站了起来没再压着我。

  “皇上……”

  我喊他一身，转身去拿醒酒汤。

  他却一把拉过我的手腕，嫌弃地看一眼那醒酒汤，抢了过去，重新放回到了桌上，像是恶狠狠，又像是撒气似的，说道：“朕还用不上那个！”

  用不上！？

  我有点不太明白萧昱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这下，我懂了。

  可我根本没那个意思啊！！

  这一夜，酒意夹杂着困意，还有身上轻微的疼痛，我是懒得动弹了，直到被萧昱抱着进了浴桶里。

  看着他强壮有力的小腹肌肉，还有流畅的背部线条，我才略略清醒。

  “皇上！”

  我窘迫地恨不得将整个脑袋埋进浴桶里。

  他怎么就站在我旁边要洗澡？

  “怎么？”

  他回头看我，并不离去。

  “臣妾……臣妾要沐浴了。”我忐忑得很，想起他刚刚“威风凛凛”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惹怒了他。

  我很累了，困了，想睡觉。

  这大半夜的，陪他喝酒说话，又是一顿折腾，再不休息，明天早上可就真的起不来了。

  “嗯。”

  萧昱轻笑了，绕到了我身前的屏风后头。

  如此，我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我要是成了赵合德那样的妖妃，恐怕名声更差，太后更是容不下我了。

  翌日清晨。

  我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长信宫，倒头就睡去了。

  醒来时，是云珠轻轻推了推我，说是魏公公来了。

  “小主，小主……”

  她满眼喜色，道：“快起来，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

  我用力地睁开眼，还是困倦的，梳头时也半闭着眼睛，想着待会儿应付完了魏公公，继续回来睡觉。

  可。

  魏公公来送赏赐，云珠应该是能接待的吧？

  收了东西，将人好好送出去不就是了？

  怎的还要拾掇我起来呢？

  乱糟糟的想着，云珠已经和桂嬷嬷手忙脚乱却又有条不紊地帮我整理好了，一到外头，却见魏公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圣旨。

  “燕婕妤接旨！”

  我一怔，不太反应得过来，还好身子先于脑子有了反应，端端正正跪了下来，等待着魏公公宣读旨意。

  旨意很繁琐。

  里头一大堆的客套话，我听了半晌，领悟到了一个意思。

  萧昱，晋了我的位分！

  从正四品的婕妤，成了正三品的九嫔之一，一宫的主位，昭媛了！

  “恭喜燕昭媛了。”

  魏公公满面的笑容，将圣旨递交到我的手上，又令他身后的小太监递了专属于昭媛的金册和金宝。

  “年关在即。皇上的意思是，昭媛的册封礼，定在十一月底。到时候会有册封使来接昭媛去宫中太庙进行册封，一切都照着规制来。”

  “至于宫殿么……”

  他想了想，道：“皇上的意思是，战事刚过，宫中也不宜大兴土木。便拾掇了从前的未央宫出来，等到册封礼过去，燕昭媛就住进去吧！”

  我的脑袋还是嗡嗡的。

  直到桂嬷嬷送魏公公离开，又包了厚厚的红包给他，云珠才过来，拉了拉站在雪地里有些凌乱的我。

  “小主！啊，不对，现在可以叫娘娘了！”

  云珠欢喜地在我身侧转了个圈儿，又蹦了几下，道：“太好了！娘娘，昭媛娘娘！”

  被云珠晃得头晕，我回过神来，看着云珠怀里还揣着我的沉甸甸的金册和金宝呢，笑容也洋溢了出来。

  宫中妃嫔，自皇后往下，便是贵妃一位，淑妃、贤妃德妃各一位，再是四位普通的“妃”位嫔妃，便就是九嫔了。

  九嫔又有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其中，以昭仪最尊，统领九嫔，其余八个，倒是没什么差别。

  现在宫里高位嫔妃不多，也就皇后、张贵妃和淑妃，四妃位更是没人，我也是唯一的九嫔。

  等等！

  我又想起什么，看向云珠，问道：“未央宫？”

  长乐未央。

  宫中，最繁华的，便属这两座宫殿了。

  先帝在时，未央宫里也住着最为得宠的王贵妃，可惜王贵妃无子，先帝驾崩后，王贵妃也哀伤殉葬了。

  自那以后，宫里未央宫就空了出来，十余年不曾有人住进去了。

  除此，宫中也有传闻。

  未央宫，是专住宠妃的。

  “是未央宫。”

  云珠一时没想那么多，就道：“听说那儿宽敞华丽，就是多年没住人了，得修缮一二呢，距离皇上的乾元宫也是很近的！”

  “云珠。”

  我皱眉，深深觉得此事不好，便道：“咱们去一趟乾元宫。我要回禀皇上，这未央宫，住不得。”

  “住不得，为何？”

  云珠深深不解，说道：“这还是今日一早，皇上去探望皇后娘娘，恰巧碰上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提及的呢。”

  “说是既然晋位一宫主位，未央宫距离长信宫和椒房宫也近，以后与娘娘您来往也是极为方便的，皇上才答应的呢。”

  ……

  是淑妃提议的？

  我原本就悬吊着的一颗心更加不安了起来。

  她说的，倒也不差。

  未央宫，离长信宫、椒房宫、乾元宫都不远，她与我关系好，自然也不想我搬得太远，以后不方便说话的。

  而且……

  仿佛除了未央宫，别的宫殿离这三个地方，都稍稍远一些了。

  北面的衍庆宫倒是稍稍近一些，就是那儿住着沈才人、云采女几位去岁刚刚进宫的妃嫔。

  我住进去是热闹，就是未免拥挤。

  犹豫再三，我还是对云珠道：“近不近的，都不打紧。既是相好的朋友，距离再远，也总是会凑到一起去的。”

  “还是去见见皇上，说说这件事吧。”

  云珠不太乐意，可见我坚持，也只好答应了。

  乾元殿那头。

  我刚到，魏公公就迎了出来，他有些惊讶，对我拱手作揖，就问道：“小主怎么来了？皇上正在会见大臣议事呢！”

  先前魏公公走时，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困倦，也曾叮嘱我，要是累就继续歇息，不必过去谢恩的。

  “魏公公。”

  我想了想，刚准备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正好就听见乾元殿里头，有些争吵的声音在里头。

  “皇上如此恩宠燕氏，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养在宫中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屡屡提升位分，甚至将未央宫赐给她居住！？”

  “未央宫从前住着王贵妃！王贵妃虽然无子，却出身大家，深得先帝喜爱，更是忠勇气节，在先帝过世以后触柱随着先帝去了！”

  “燕氏何德何能！？能住王贵妃曾住过的地方！？”

  说话的人，正是王侍郎。

  我记得他的声音。

  那样圆润，如铜锣一般响亮，又十分浑厚。

  他一说话，还是这样疾言厉色，恐怕唾沫星子都要飞到萧昱脸上了！

  “呵。”

  听完，我就忍不住冷笑。

  这家伙，是张贵妃的亲家，而那位王贵妃，仿佛就是他的亲姐姐！

  难怪这么生气。

  他恐怕是觉得，我“鸠占鹊巢”了吧？

  忽然，不知怎的，我心里多了几分逆反的情绪来。

  不想让我住？

  得，我还非得住！

  想着，我朗声就对魏公公道：“臣妾燕氏，感念皇上恩德，特来谢恩！”

  话音一落。

  乾元殿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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