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渐离扭头看了一眼无人的房门，这才小声道：“这叫善意的谎言，不叫撒谎。对了，还没给你说过吧，悬壶前辈可是杜卿之的的亲生母亲。”说着挤了挤桃花眼。

  有了这层关系就能说得通了。

  川穹歪着头想了想，道：“原来如此。那兄长故意这样说，是想让前辈知道你救了他的儿子。”

  “聪明，不过阿穹，你这脑子比那个杜陵要愚笨许多。”

  “那个杜陵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果不其然，过了半晌，房门打开了，悬壶径自走到川穹面前，摊开手掌，只见赫然躺着一粒色泽艳丽，圆润饱满的药丸，只听她道：“吃了它。”

  川穹看着面无表情的悬壶，又看了看花渐离，只听他道：“阿穹快吃吧。放心，悬壶前辈这么善良，肯定不会下毒的。”

  川穹这才拿过药丸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咽下药丸的那刻，川穹便觉得周身灼热，气血倒流，脸上也痒意难忍，转而觉得整个胸膛好似被千刀万剐般，疼痛难忍，这比每夜每夜的疼痛至少要痛十倍。

  浑身颤抖着，终究敌不过这疼痛，双膝跪在了地上，整个庭院都充斥着他的惨叫声。

  花渐离赫然起身，看着满地打滚的川穹，望向悬壶，道：“前辈，这不要紧吧，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悬壶拄着拐杖朝地面敲了敲，道：“熬过现在，总比每日每夜的折磨强，虽解不了毁伤，但总归给你留点时间去寻解药。虽然十之八九不如意。”说着指尖一晃，一道虚影直朝花渐离微张的嘴射去，“咕咚”一声，花渐离只觉自己咽下了一粒药丸。

  “前辈？”

  “灵力消耗过多，身子就亏了，以后再补，就补不回来了。”

  闻言，花渐离拱手道：“多谢悬壶前辈，晚辈欠前辈两个人情，日后，只要前辈开口，晚辈必当万死不辞。”

  “虽为过往，并非不可提。你救卿儿在先，更何况，悬壶并无法子救他，只是拖延时间罢了，没什么欠不欠的。”

  “悬壶前辈说笑了。”

  花渐离看着躺在地上的川穹，连忙单膝跪地扶起，道：“阿穹，忍一忍，就好了。”

  川穹喘着大气，虚弱地道：“兄长不必，不必担忧。这么长时间了，我，我早已习惯了。”话音落，便吐了一口墨黑色的血。

  悬壶看着那血，道：“黑血已吐出，从此不必再受毁伤的折磨。但是，吃了我这药，仅有的三年便成两年了，若两年之内找不到解药，这世上，没人能救你的命。最后，只会受尽折磨，即使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是痛苦万分。”

  川穹缓缓起身，道：“无碍，世上死法千千万万，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自行解决。”

  “年纪轻轻，倒是对生死看得通透。”

  “川穹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好了，你们走吧，我乏了。”说完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花渐离看着悬壶，开口道：“晚辈有一事请教，悬壶前辈分明用不上这拐杖，为何要用？”他第一眼看见悬壶，便知道她的拐杖是个无用之物，只是没有机会解惑。

  “走路乏了些。好了，你们走吧。”

  花渐离看着悬壶的背影，忍不住道：“前辈，若是心乏了，何不相互而坐，说清这浪费数年的心思呢？”

  “情之一字，难解，看不清更说不清，果真是年轻人啊。”

  看着紧闭的房门，花渐离摇了摇头，便背起川穹向院外走去。

  轻轻关上木门，抬头看了看院落，指尖微动，便转身离去了。

  川穹微微转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院落，道：“兄长，为何要布结界？是怕悬壶前辈有危险吗？”

  花渐离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我们的敌人，不是普通世家，而是这江湖之中最为强盛的八大世家，虽然我们不知他们到底是哪一家族。

  这世上，能抑制毁伤的能人异士可能不止悬壶前辈一人，但也是屈指可数。

  我们光明正大地找到悬壶前辈，想必，有心之人已经知晓。悬壶前辈手里没有解药，他们应该不会对她下手，但不防其他有二心之人。

  我刚仔细瞧过了，这里的机关暗器十分繁杂，且院落已有结界。想必这结界，应该是杜家主所布。

  我布结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因毁伤而遭受伤难，更不能因我们二人而受到伤害。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里的机关暗器，加上杜家主所布结界，再加上我所设的结界，想要破了它们，就算八大世家之一的家主亲自来，也破不了。

  除非，同时来三个及以上。

  阿寻，你要记得，万物皆有灵，世人皆有罪。若是因为我们的过错造成本不该出现的错，那这个错只会使双方两败俱伤。

  如今有了这些防御，我们才能安心地离开千阳。

  剩下的，就交给杜家主了。”

  “兄长，我明白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是爹爹告诉我的，我也在书上看过。”

  花渐离突然想起在川府第一次见到川海的场景，那一次，他见到川海训斥川穹，说的便是这句。

  “是啊，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一人背一人，穿于大街小巷，无视过往之人异眼，相谈甚欢。

  红叶巷里，悬壶听着吱吱丫丫的关门声，自言自语道：“你为了卿儿，还是耍赖了。师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等不到了，今日终于将这个承诺还给你了，希望我没有做错。”

  悬壶的叹息声响在庭院。

  或许是心情好，显得回去的这条路特别近，转瞬间两人就不知不觉便到了杜府，花渐离径直走到房间，将川穹放到床上，刚转身便看到杜秉钧一路小跑过来，只见他看了一眼川穹，道:“见到她了？恭喜两位公子，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放了一些。还有件喜事，卿之的脉搏正常了，老朽在这里多谢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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