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穆凡骑着自行车，沿着路边缓缓骑行。

  他注视着路边不遵守交通规则、横穿马路的人。

  时而捏几下车铃，用清脆的声音提醒。

  “放学的时间点……人真多啊。”

  穆凡轻声喃喃，注意力更加集中。

  白幼薇仍然坐在自行车的后凳。

  只不过，今天的她，换成了侧坐的方式。

  轻柔的微风，徐徐掠过。

  白幼薇垂在脸颊旁的乌黑发丝，缓缓摇曳。

  她低下头，看向并拢的双脚。

  被擦得锃亮的圆头玛丽珍，在白色过膝袜的衬托下，更加赏心悦目。

  白幼薇宛如踩水似的，晃动着脚踝。

  突然，她扭过头，轻轻地攥了一下穆凡的衣角：“穆凡。”

  穆凡侧着脸颊，用余光注视白幼薇：“怎么了？”

  白幼薇眨巴着茶褐色的眼眸，清澈的瞳孔划过些许疑惑：“生日……是什么意思？”

  穆凡有些疑惑。

  前阵子，周警官把白幼薇的复印件信息转交给自己的时候。

  他就留意了一下白幼薇的出生日期。

  距离白幼薇过生日，还有5个月零20天。

  “怎么突然问这个？”穆凡浅笑。

  啪嗒——

  白幼薇歪着脑袋，轻轻靠向了穆凡温热的后背，呆呆地望着眼前流逝的花草，呢喃道：“想知道……”

  见状，穆凡也不再多言。

  他在心里组织了一遍语言，耐心解释道：“人初次降临到世界上的日子，就叫做生日。”

  短暂的停顿，穆凡继续补充道：“生日，也叫做母亲的苦难日。”

  “怀胎10月，每天都得挺着大肚子，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不方便。”

  “尤其是临盆前，在母亲肚子里踢腿、扯脐带，都会给母亲带来困扰。”

  “所以，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庆祝过生日的同时，也别忘记母爱的伟大喔。”

  言行举止间，穆凡的眼里，也划过阵阵复杂。

  因为他说的，是大部分人的情况。

  白幼薇，她是弃婴。

  虽然母亲同样怀胎10月，也遭受过临盆前的痛苦。

  但是，生而不养，不配称作‘伟大’。

  见白幼薇迟迟没有说话。

  穆凡也在悄悄观察她的表情。

  好在，白幼薇并没有流露任何悲伤的情绪。

  似乎，并不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薇薇，在想什么呢？”穆凡开口询问。

  白幼薇扭过头，语气充满了纯真：“沈欣是朋友。”

  “她过生日，我们要去庆祝吗？”

  穆凡点点头，不假思索道：“当然啊，和好朋友聚在一起过生日，分享喜悦，也能让彼此感到开心，难道不是吗？”

  “等等……”

  “沈欣过生日？”

  白幼薇点点头，继续说道：“嗯，是石老师告诉我的。”

  穆凡微微蹙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的，石老师为什么会告诉白幼薇，与沈欣有关的事情？

  莫非……石老师知道，和沈欣走得最近的人，是白幼薇？

  所以，想让白幼薇去帮她庆祝生日？

  穆凡有些费解。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沈欣也提到了邀请自己和白幼薇，去她家做客的话题。

  虽然有点模糊，但貌似有这个意向。

  穆凡将所有的细节联想到一起，立刻做出断定：沈欣很想与朋友一起过生日，但处于某种原因，不敢直接邀请。

  “平常沈欣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唯唯诺诺了？”

  穆凡轻声呢喃，将刹车捏死。

  嘎吱——

  自行车的轮胎，在地面磨出了些许墨黑色的线条。

  由于突然降速的缘故，白幼薇的脑袋也顺着惯性，轻轻砸在了穆凡的后背上。

  她揉了揉鼻子，抬起眼眸道：“穆凡，怎么了？”

  穆凡扭过头，坚定的眼神夹杂着些许认真：“薇薇，你知道沈欣的家在哪吗？”

  “我们……去帮她过生日吧。”

  白幼薇脱下双肩包，将它搭在身前。

  接着，她探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拉开了最里层的拉链。

  拿出手机后，白幼薇认真翻找。

  不一会儿，她将手机递了过去：“穆凡，给。”

  穆凡接过手机。

  屏幕打开的软件，是‘便签’。

  便签上，记录了一串文字。

  “居住在冬阳区18号，有着42万存款，银行卡密码为的美术生沈欣，正是在下！”

  唰——

  穆凡的思绪，瞬间被拉到带着白幼薇报名时，与沈欣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当时，沈欣舔冰淇淋，发出了不雅的声音。

  自己还以为她遇到危险了，想过去帮忙。

  尴尬的回忆，成股的涌入穆凡的身躯。

  穆凡缩着脚指头，差点在水泥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一厅。

  穆凡关掉便签，准备将手机递回去。

  突然，他发现软件并没有关掉，而是弹到了首页面。

  便签，密密麻麻的排列。

  穆凡顺势下滑，拖到了最底部。

  白幼薇记录的便签，足足有200多条。

  “这丫头……在记些什么？”

  秉着好奇的心态，穆凡随意打开了一条便签。

  “薇薇，看仔细了，这个是白糖，这个是盐，它们的颗粒大小不一样，炒菜的时候千万别放错了。”

  “哈！？”穆凡满头问号。

  他退回首页面，又点开了一条便签。

  “薇薇，洗澡的时候要注意细节，胳膊肘、膝盖、腋窝，凡是有缝隙的地方，都容易藏匿污渍，记得用澡巾好好搓搓，还有，别忘了洗屁股！”

  “笨蛋，怎么又抱过来了？该睡觉了。哎呀，头别靠那么近，我都压到你头发了。”

  “……”

  穆凡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切掉便签的后台，看向白幼薇的眼神，也充满了诧异：“薇薇，你怎么把以前说的话，全部记下来了？”

  哗啦——

  白幼薇突然抱住穆凡，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前乱蹭，软糯的语调好似融化的草莓糖，散发着水果的清香：“担心……忘记。”

  “所以……就全记下来了。”

  “每天……都要看一遍。”

  穆凡挠着头皮，匪夷所思。

  他将手机塞进了白幼薇的双肩包，合上拉链，轻轻按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笨蛋，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白幼薇没有说话，继续将脑袋埋在穆凡的胸膛，发出哼唧的嘤嘤声。

  穆凡抬起头，环顾着四周。

  很快，他便将视线汇向不远处的精品商店里，上扬的嘴角划过一丝温馨的笑意：“薇薇，今天，我把主动权全部交给你。”

  “由你根据沈欣的喜好，给她挑一件合适的生日礼物。”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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