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杨婉婷？

  她怎么来了！？

  穆凡下意识地看向白幼薇。

  那轮茶褐色的眼眸，浮现出些许黯淡色泽。

  但很快便消失殆尽。

  “呃……薇薇……”

  “可以的喔。”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穆凡愣然，呆呆地望着白幼薇：“什么可以？”

  白幼薇嘴角上扬，流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哗啦——

  她轻轻晃动脑袋，一字一句道：“穆凡。”

  “让她进来，是可以的喔。”

  软糯的轻音，如同一柄小木锤，不偏不倚地敲向穆凡的心窝。

  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浮现些许琉璃的瞳孔，增添了几分深沉。

  几息后，穆凡站起身。

  顺势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蜜桃味的气泡水，抛向白幼薇的怀里：“薇薇，把电视打开，看会动画片吧。”

  ……

  5分钟后。

  穆凡与杨婉婷，以间隔半米的距离，坐在沙发上。

  白幼薇并没有坐在同侧的横向沙发，而是坐在更远处的竖向沙发上。

  她抱着兔子布偶，手里握着青柠味薯片。

  咀嚼的‘咔嚓’声，隐隐作响。

  两颗清澈的茶褐色眼眸，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大屏幕。

  伴随着画面的切换，白幼薇的瞳孔也被映照出不同暗度的强光。

  “应采取物理或化学方法，让猪在宰杀前处于昏迷状态，以便刺杀放血，确保操作人员的安全。”

  “刺杀时，操作人员一手攥住猪脚、一手握刀，刀尖向上，刀锋向前，对准第一根肋骨咽喉正中间偏右1厘米的位置，向心脏刺入。”

  “再侧刀拖拽砍断颈部动脉和静脉，倒悬放血。”

  “……”

  穆凡不由抬起头，看向电视。

  屏幕里，播放的是财经频道。

  正描述屠宰场工作时的采访视频。

  穆凡下意识地瞥向白幼薇，发现她兴趣浓郁，伸着脑袋观看。

  穆凡满头问号。

  这丫头的兴趣爱好，怎么这么奇怪？

  杨婉婷也扭过头，复杂地看了一眼白幼薇的背影。

  短暂的停顿，她端起茶几上的绿茶，轻轻抿了一口：“那个……穆凡，我谢谢你。”

  此时的杨婉婷，再也没有曾经的高傲姿态。

  就连眼神都变得唯唯诺诺，透露着紧张。

  穆凡心里很清楚：杨婉婷登门拜访道谢，是为了报答酒精中毒的救命恩情。

  前些日子，穆凡已经和高飞做过约定，要将这份功劳全部给他。

  因此，穆凡也没打算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有模有样地喝了一口茶，装傻充愣：“谢什么？”

  杨婉婷将悬在脸旁的发丝撩到耳后，抿唇道：“几天前，我喝多了。”

  “如果不是你到场，照顾我，帮我叫救护车。”

  “恐怕……我已经……”

  穆凡放下玻璃杯，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嗷，那件事啊。”

  “怪不到高飞前阵子，总是在我面前吹嘘炫耀，救了个酒精中毒的女人。”

  “原来，是你啊。”

  杨婉婷的心，咯噔了一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源源不断地汇聚全身。

  直至将那颗被瘴气包裹的炙热心脏，拖向暗黑的深渊。

  杨婉婷蠕动着喉咙，想要继续争辩。

  可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

  纵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那晚……听到穆凡的声音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是他救了自己？

  莫非……

  杨婉婷缓缓扭头。

  平静的视线，迟迟没有从白幼薇的身上移开。

  “他们……还在防备我吗？”

  杨婉婷发出一声轻叹。

  灰蒙的往事，如同胶卷电影般历历在目。

  自己的家庭，很复杂。

  父亲与母亲曾经的怨念，导致生活鸡飞狗跳、糟糕透顶。

  生活困难的她，光是搬家，就已经耗费了全部薪资。

  为了生活，独来独往的杨婉婷，只好选择参加公司组织的团建聚会。

  不仅能省一顿饭钱。

  还能趁着经理在情绪高涨时，当场拿出手机，发送口令红包，让员工们抢。

  杨婉婷抢了137块6毛2。

  团建聚会结束后，醉醺醺的经理单独找到杨婉婷，让她全额退还这笔钱。

  理由是：她是今晚抢红包，抢的金额最多的员工。

  杨婉婷刚掏出手机，准备退钱。

  经理便把咸猪手伸了过来，露出贱兮兮的表情，试图来一段‘酒宴邂逅’。

  杨婉婷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胯裆狠狠踹了一脚。

  趁经理倒地捂蛋之际。

  潇洒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回到家后，她才发现自己酒精过敏，无力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杨婉婷靠着仅剩的意志力拿出手机。

  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数月的漂泊，早就让杨婉婷无牵无挂。

  斩断亲情与羁绊的她，如同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

  就在她放弃生的希望，准备等死时。

  穆凡的声音，出现了。

  长时间的回忆，让杨婉婷的思绪，愈发混乱。

  “呼——”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满是真诚：“穆凡，我可以住在你家吗？”

  轰——

  穆凡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看向杨婉婷的眼神，也充满了匪夷所思。

  穆凡咂咂嘴，正准备说话。

  “不行！”

  就在这时，奶凶奶凶的软糯嗓音，悠悠响起。

  白幼薇跳下沙发，径直走来。

  她先是攥住穆凡的衣角，往旁边拖拽了些距离。

  随着将穆凡护在身后，抬起茶褐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杨婉婷，毫不退让：“有事说事，说完就走，不要住我家。”

  白幼薇抱着兔子布偶的模样，十分可爱。

  即便露出的表情，比较‘凶狠’，却没有任何威慑力。

  26岁的杨婉婷，与18岁的白幼薇。

  8岁的年龄差。

  宛若小学生鼓着腮帮子，向大学生示威。

  杨婉婷复杂地望着白幼薇。

  看向穆凡的目光，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在她的印象里，白幼薇是个孤僻、卑微、胆怯的少女。

  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

  遇到生人，也会躲起来，不敢对视。

  可是现在……白幼薇居然有勇气‘凶’自己了。

  穆凡……他真的让白幼薇改变了？

  “咳咳——”

  思索之际，穆凡的磁性嗓音，悠悠回荡：“那个……杨婉婷，我家满房了。”

  “如果因为资金问题，导致没有去处。”

  “我可以帮你联系收容所。”

  “或者……低利息借你钱，缓解你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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