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性的回答，让穆凡的脑袋一时儿没转过来弯。

  稍作思索，穆凡蹙眉发出疑问：“沈欣，我记得你再过俩月，就得去外省上学了吧？”

  沈欣点头承认：“对啊对啊，去美术学院。”

  “但是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呀。”

  沈欣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按着指尖记录道：“白幼薇，她每天都忙着上学，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冰贵人，要处理杂货铺的物品摆放，偶尔还要给商家打电话，联系补货，也很有意义。”

  “哥哥，你每天都要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撑起这个家，这更是有意义的事情。”

  “我可不想成为没用的拖油瓶。”

  “所以……所以啊……”

  “我也要为这个小小的家，贡献属于我的力量。”

  “就像哥哥，你曾经带着白幼薇走进我的生活，把我从那个被油烟污染的出租屋里，带出来那样温暖。”

  沈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

  竟出乎意料的衍生出些许温馨。

  穆凡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沈欣的眼眸。

  瞳孔里的惊讶，也逐渐舒缓。

  最后呈现出欣慰的神情。

  沈欣这丫头……终于长大了。

  “哥哥。”沈欣甜甜笑着，捧着陶瓷盆朝前伸了伸，邀请道：“你可以帮我一会儿吗？”

  “用小木棍捣它，把它捣的又软又黏。”

  始终都在聆听的杨婉婷，也朝穆凡投出了期待的目光，语气尽显兴奋：“妹夫妹夫，帮帮忙吧。”

  “我和大祭司互相用手弄，整个胳膊都酸了。”

  “糯米糍粑打糕，可真难做啊。”

  事情已经沦落到现在的份上，麻烦也不好拒绝。

  他点点头，更用力地握着小木棍，插进了陶瓷盆中，浅笑道：“行，刚好今天没事，就帮你们做一些糯米糍粑。”

  “沈欣，杨婉婷，你们两个在下面抓住了。”

  “不然待会儿捣糍粑的时候，容易让陶瓷碗偏移，影响糍粑打糕的成型度。”

  沈欣和杨婉婷连连点头，共同用力，托住了陶瓷盆的两边。

  依稀间，甚至能够捕获到少女们用力时，手指凸起的筋脉。

  穆凡满脸汗颜：“我靠……你俩别太用力啊，家里就这一个陶瓷盆，别弄坏了。”

  沈欣：“可是哥哥，我和冰贵人拿捏不准你的力度。”

  穆凡：“我很轻的，敲打糯米糍粑，我在行。”

  沈欣：“真的吗……？哇呀……哥哥，你太用力了！”

  穆凡：“这是基本操作，一旦开始就不能停，否则敲打出来的糯米糍粑，又硬又难嚼。”

  沈欣：“唔哇啊……”

  “要抓不住啦……”

  “哥哥，你慢点，慢点啊……”

  屋子内，荡漾着木杵敲打糯米糍粑的回音。

  以及少女们时不时的尖叫。

  半小时后。

  声音缓缓平息。

  穆凡将木棍随意地丢在桌子上，抬起擦了擦脸颊粘黏的糯米：“好了，大功告成。”

  “唔哇啊……”沈欣和杨婉婷，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气。

  她们的脸上，都沾满了白色的糯米。

  或许是在空气中暴露时间太长的缘故，和肌肤粘黏的位置，有一层类似于结痂的白膜。

  “累死了累死了，如果提前知道，做糯米糍粑打糕这么累的话，我宁愿重新选一个手艺活。”沈欣活动着酸胀的肩膀，呼呼喘气。

  穆凡耸耸肩，笑着打趣：“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冰淇淋？”

  沈欣抿着嘴，解释道：“我怕我忍不住，把冰淇淋吃掉，这样的话就破产了……”

  “因为我最讨厌的东西是糯米，所以才卖糯米糍粑打糕的。”

  穆凡：“……”

  穆凡满脸黑线。

  虽然言语有些炸裂，但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沈欣……她果然是天才。”穆凡摇摇头，小声嘀咕。

  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汇聚陶瓷盆。

  陶瓷盆里，是乳白色的糯米糍。

  经过长时间的敲打与揉搓，已经成为一摊橡皮泥似的物质。

  凑近脑袋的话，甚至还能捕获到表层残留的气泡。

  这样的糯米糍粑，加工完后，就会晶莹剔透，像玉石一样光滑、透明。

  吃进嘴里的时候，也有QQ弹弹的软糯感觉。

  要是再往糯米糍里面，塞一些冰淇淋夹心的话，堪比人间美味。

  “沈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糯米糍？”

  “是做糕点，还是其它的美食？”

  沈欣抬起头，直愣愣地望着穆凡的眼眸，吐出三个字：“直接吃。”

  “啥玩意！？”穆凡一脸懵逼。

  沈欣点点头，解释道：“对啊，把糯米糍全部放进模具里，然后再安装一个拖拉机的小摇杆。”

  “我在后面摇，糯米糍就会从前面的洞口里面冒出来。”

  “然后我再拿铲子，将糯米糍铲下，滚进准备好的黄豆粉里。”

  “就这么卖。”

  “我打算每份给10个糯米糍，卖5块钱。”

  听完沈欣的解释，穆凡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搞了半天，沈欣是想卖‘小型驴打滚’啊。

  穆凡端起陶瓷盆，递给沈欣，发起询问：“那黄豆粉，你打算怎么弄？”

  沈欣用手指戳着嘴唇思索：“当然是买黄豆，然后将它们磨成粉啊。”

  “但是，磨得很细很细，是不是要磨很久？”

  “哇，我该不会要花钱买石磨吧？”

  “嘶……外面有没有那种批发的黄豆粉，几块钱买一大包的那种？”

  穆凡：“……”

  穆凡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丫头……做事情永远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沈欣还是那个沈欣，一点都没变。

  “唉……”

  穆凡默默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是食品，杂货铺应该有渠道能够进货。”

  “黄豆粉的事，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沈欣开心的蹦跳，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兴奋笑容：“耶！耶斯！”

  “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我真幸福！哈哈哈哈！”

  ……

  叽叽喳喳——

  麻雀出来了。

  雨后的空气，总是掺杂着泥土的清晰芬芳。

  呼呼……

  风声涌动，在教学楼附近飘荡。

  时而有几股微风，沿着窗台的缝隙，涌入教室。

  坐在窗边的少女，鬓角发梢缓缓摇曳。

  但她眼眶中的那轮茶褐色杏眸，却紧紧地盯着桌上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画着许许多多的小人。

  最前面的，是两个牵手的小人。

  其中一个，是穆凡。

  另一个，是自己。

  唰唰。

  少女右手握住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滑动。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少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穆凡，一定会喜欢薇薇的这幅画。”

  “嘿嘿……”

  嗡嗡——

  白幼薇突然感觉到了耳鸣。

  只觉得天地在旋转。

  她站起身，轻声呼唤：“上……上官老师……”

  但，话音未落。

  白幼薇便歪歪扭扭地倒向一旁。

  身躯抵住墙壁后，缓缓下滑。

  脸颊轻轻爬向桌面的全家福画像。

  “穆凡……”

  “薇薇……好困……”

  哒哒——

  上官老师闻声赶来，焦急道：“白幼薇，你怎么了？”

  “上官……老师……”白幼薇抬起眼眸，虚弱道。

  “白幼薇，别着急，我现在就给医务室打电话。”

  “要……穆凡……”白幼薇咬住嘴唇呢喃。

  “什么？”上官老师没听清。

  白幼薇将嘴唇咬的更用力了：“薇薇……想要穆凡……”

  “想要穆凡的糖……”

  “草莓味的糖……蜜桃味的糖……”

  “薇薇……都想要……”

  上官老师立刻点头，慌乱妥协：“好好好，我现在就给穆凡打电话。”

  “然后，再把医务室的老师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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