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穆凡开着小轿车，默默往回赶。

  见路边有落叶。

  穆凡故意移动方向盘，将左侧轮胎贴着马路牙子前行。

  土褐色的枯叶，被压得粉碎，咔咔作响。

  “汪汪……”犬吠声传来。

  穆凡下意识地瞥向窗外。

  一条黄色的老狗，正站在电线杆旁，吐着舌头。

  “黑星星？”穆凡愣然。

  他放缓车速，摇下车窗，将脑袋探出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黑星星没有说话。

  他摇晃着尾巴，绕到副驾驶的一侧。

  紧接着，抬起两只前掌，哐哐砸门。

  “我靠，你丫有病啊？”穆凡解开安全带，迅速下车，将老黄狗拨开，“别把我车漆刮花了，修一面漆要500块呢。”

  “汪汪——”老黄狗犬吠两声。

  立刻跑到主驾驶，从敞开的车门钻进车厢。

  穆凡满头问号：“不是……你要开车啊？”

  他重新回到驾驶室，朝车内观望。

  此刻，黑星星正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或许是天赋异禀的缘故，它甚至会用脑袋蹭安全带，将它套在腹部。

  直到这一刻，穆凡才恍然大悟。

  黑星星，是想搭个便车。

  “稳如老狗，厉害啊。”穆凡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沈欣养的狗，真聪明。”

  提到沈欣的名字，穆凡黯然失色。

  脑海里，又浮现出沈娇娇的委屈模样。

  “呼——”穆凡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那孩子……简直和小时候的沈欣，一模一样。”

  “还好发现及时，阻止了欺负行为。”

  “以后有小蝴蝶陪着她……她应该会有新的生活吧？”

  穆凡重新踩油门，往小区方向驰行。

  从头到尾，黑星星都蹲在副驾驶上。

  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

  很快，穆凡将小轿车，停在了杂货铺旁的专属停车位。

  高飞像往常一样，探出个脑袋观望。

  车门打开的瞬间，黑星星宛若利箭似的，从穆凡眼前穿过。

  穆凡吓了一大跳，骂骂咧咧：“我靠……你有病啊？”

  “一惊一乍，疯疯癫癫的。”

  “别以为你是老狗，我就惯着你。”

  穆凡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黑星星丢了过去。

  不过……对石头砸狗的行为只是恐吓。

  穆凡掌握分寸，故意偏离很大距离，将石头丢进路旁的草丛。

  “穆哥，你还带着这条狗呢？”高飞挺着油腻大肚腩，缓缓靠近。

  穆凡扭过头，眉间掠过几分疑惑：“什么叫‘还’？”

  “这不是沈欣养的狗吗？”

  提到沈欣的名字，高飞明显一愣。

  他左看右看，见四处没人。

  迅速攥住穆凡的胳膊，将他拉进杂货铺。

  “神神秘秘，你要干嘛啊？”穆凡挑眉道。

  高飞压低嗓音，严肃道：“穆哥，你怎么还敢提沈欣啊？”

  “你不怕白嫂嫂伤心？”

  “啊？”穆凡再次懵逼，“薇薇为什么会伤心？”

  语落，高飞也露出诧异的眼神，反复打量穆凡。

  就好像，他说出了某种‘炸裂’言语。

  穆凡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起初，他以为高飞是在闹着玩。

  但当他注意到高飞眼眸深处流露的认真眼神，才意识到，高飞似乎并没有开玩笑。

  仿佛……沈欣做了某种错事。

  以至于身边人提到她的名字，都会闭口不谈。

  梦境的10年后，到底发生过什么。

  穆凡一概不知。

  啪嗒——

  打火机的咔嚓声，打断了穆凡的思绪。

  高飞点燃一支烟，神情凝重：“穆哥，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轰隆——

  穆凡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故作镇定道：“呃……什么意思？”

  高飞眉头紧皱，具有洞察力的眼眸，仿佛看穿一切：“你有点像10年前的穆哥。”

  穆凡蠕动喉咙，想要解释。

  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欣从美术学院带来的梦境仪，说是能够制造梦境，产生做梦的感觉。

  但穆凡更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事已至此，穆凡只好承认。

  啪嗒——

  他坐在凳子上，顺手拿起货架上的糖果。

  拆开包装，放在嘴里咀嚼：“高飞……沈欣做什么了？”

  高飞吸着香烟。

  烟草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妙声响。

  “穆哥，你知道贝加尔湖吗？”高飞询问。

  穆凡点头：“嗯，知道，我女儿提到过，她说沈欣出国了，在那里旅游。”

  高飞再次吸了一口烟，望着上浮的烟尘，深沉道：“几千年前，九州大陆没有定型时，那个湖泊还不叫那个名字。”

  “而是被古人称为：北海。”

  穆凡认可点头。

  他学过历史，了解过这个说法。

  “传闻，南山有谷堆，北海有墓碑。”

  “沈欣离开这座城市，已经有七年了。”

  穆凡再次诧异：“为什么？”

  呼呼——

  微风呼啸。

  几片枯叶贴着水泥地滚动，发出哗哗声响。

  从头到尾，穆凡都注视着高飞的背影。

  他以为，高飞会说出真相。

  然而。

  一根烟抽完，高飞也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句题外话：“穆哥，你回去吧。”

  “十年前，大家还是挺开心的。”

  穆凡：“……”

  穆凡微微张口，却如鲠在喉。

  梦境里的故事线，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尽管高飞没有说出具体原因。

  但穆凡还是通过高飞先前提到过的‘白嫂嫂会伤心’、‘不要提那个名字’、‘北海有墓碑’之类的言语，判断出原因。

  很大可能，是因为感情。

  纵使隐藏与伪装，也露出了端倪。

  因此，两个好闺蜜，出现了感情隔阂。

  沈欣为了不破坏现有的关系，选择退出。

  前往北海，将心灵流浪。

  直到这一刻，穆凡才后知后觉。

  怪不得先前在白幼薇面前提到沈欣的名字，她都会立刻转移话题，闭口不谈。

  “剧情……有点狗血啊……”穆凡喃喃自语。

  他不再选择追问，而是起身告别，默默回到了家。

  嘎吱——

  穆凡推开屋门，将学校奖励的粮油与五花肉，放进厨房。

  随后，将视线汇聚浴室。

  透过半敞开的浴室门。

  他能够很明显的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蹲在圆盆旁。

  用搓衣板认真地清洗贴身衣物。

  穆凡迈着轻缓的步伐，渐渐逼近：“薇薇。”

  “其实……你早就看出来，我不是属于你的那个穆凡，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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