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我和符瑾柔闲聊着，悦晴有时会插上句嘴或是回答问题，大部分时间还是翻动着手下的书本，目不转睛的看书。

  不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转头看向门口，王霸站在那里。没有进门，他带着让我不爽的职业化笑容，嘴角上扬。

  “阿水，可以和我走一趟吗？我想和你聊聊。”王霸出声询问。

  这么快，刚和符瑾柔同学聊完就是你了。我下意识的望了望符瑾柔，她眼中露着询问的意味看着王霸。

  “好。”我站起身来收拾了下空空如也的饭盒。既然要下去就顺便丢下垃圾，我是这么想的。

  “麻烦了。”符瑾柔站起将空饭盒放进了垃圾袋里，对着我甜甜一笑。

  “没事。”我面色不变。

  唔唔，这样的微笑多来些就好啦。

  抬动双脚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踩着，我走出门。

  “走吧。”我站在走廊上，等着王霸先走。

  “瑾柔同学，悦晴同学，我们先走了。”王霸不忘给教室里的符瑾柔和悦晴打招呼。

  我走到了门旁边，没有看见里面的状况。总之里面传出了模糊的声音，然后王霸轻轻的将门给关上。

  “跟我来，阿水同学。”王霸展露出了他特殊的魅力的笑容——对女性颇具杀伤力，对我无效。

  至少记住别人的名字啊喂。我点点头。

  一路下了三楼，王霸和我走出教学楼。因为是午休的关系，现在不过一点左右，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现在还是夏季课表，午休时间为十二点到两点半——学校里基本没有几个人在路上，大家都在享受一天里难得自由的休息时间。

  不远处球场传来叫喊和拍球声，是有人顶着烈日打篮球。

  我小心的朝球场瞄了瞄，没有发现威胁——实际上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发现我就是了。

  继续跟着王霸，我瞧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仅够两辆普通汽车同时通过的马路上。果不其然，王霸径直走到车前，为我打开了后车门。

  “阿水同学，请进。”王霸笑着，动作优雅礼貌。

  练习过不少次啊。我这样想，点点头后我没有犹豫，在王霸之前钻进了车内。

  好凉快。车内开着空调，将本就不大的内部空间变得凉爽。从火炉般的外界进入其中，我第一感觉是冰，过了几秒后才好了不少，变成了淡淡的凉意。双手交错轻搓着因为温度变化而起的鸡皮疙瘩，我看见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

  他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一头干练的黑白短发，梳着像是赌神的大背头。如果单看他苍劲有力的眼睛，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您好。”我看见他后说。

  “您好，阿水少爷。”他脸上不多的皱纹盘起，很是和蔼的笑着。

  少，少爷？从没被这样称呼过的我有点不自在。

  吧嗒一声，车门被关上，王霸坐了进来。

  “厉叔，可以出发了。”王霸略带着命令的语气，但总的来说是很客气的。

  “是，少爷。”被称为厉叔的老人恭敬的回道，转头发动了汽车。

  我从单面视距的镀膜玻璃朝外看，少数几个路过的学生都是带着惊讶的表情和指点的手讨论着什么。

  “外面的车辆应该不能进入学校的吧？”坐在发动的汽车上，我收回了看向外面的目光问。

  回答者是王霸。

  “正常情况下是不行的，毕竟这是高中，不是大学。不过我们组织给xx三中捐了一点钱，得到了自由出入的许可。”王霸微笑着解释，目光并没有望向我。

  “一点是多少？”我问。

  “比较少，大概四五百万。”王霸想了想，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我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四五百万还算少，你们是多有钱啊。我坐在车上的身子也不住挺了挺，没想到看似普通的汽车身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势力。

  汽车停下，老人放下车窗，抬手将一张红色的小牌子亮给了负责管理学校出入的门卫。我看见上面有着我们学校的徽章标记。拦车杠被打开，车窗放上，在校门口减速带的颠簸中车辆缓缓驶离。

  车内的我沉默了，王霸也没有说话，脸上依旧蕴着笑意。

  空调吹出的凉气弥散在车内，逐渐习惯这个温度的我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贼车都上了，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反正也是他约我出来，说明是有话要和我说，我只要等着他发问。

  沉默又持续了一小会，我在车行驶的过程中观察着外面的景象。已经驶过大桥，来到河的另一边小城。这边比起繁华的主城区来说冷清不少，人口密度也没那么高。

  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难不成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要杀人灭口！？我身体僵了僵，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这是电影里惯用的情节。如果是主角的话会有各种意外让他脱身，配角的话………没了对剧情影响也不大。我会是哪种人，主角还是配角？肯定是配角了。

  手和脚往内收了收，现在的我可能像是手脚被捆绑，还被一把刀架在脖子前，只要往前一点就会见血一样的状态坐着。

  王霸没有转头，但是我们的目光在车前的后视镜相触，我迅速我移开目光。

  王霸发出了一声轻笑，我抬头看车镜，他正努力的隐藏起嘴角的笑意。

  “你笑什么？”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的笑容在我眼里宛若恶魔。

  “抱歉，哈哈。”王霸状态调整的很快，只是短短一句话的功夫表情便恢复正常，“我们是正规组织。”

  我转头，我们的目光首次接触，脸上的表情还是这么欠揍。我能看见他眼中残留的丝丝笑意。

  “呼。”我像经历了一次长跑，挺的笔直的腰杆贴在背后的沙发上，双手双脚无力的张开。没空调的话我肯定全身是汗。我感受着身上凉凉的皮肤想着。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带着不知是嘲笑还是夸赞的笑容，王霸说。

  “正常的普通人听你说五六百万只是小钱都会忍不住瞎想吧。”我没好气的说，像是要把之前的郁闷给吐出来。

  “呵呵，你怎样辨别我的话是真是假，兴许只是我随口一说。”王霸单手撑在一只大腿上，弯曲手掌支撑住他歪着的头。

  “况且，你不是正常的普通人呢。”王霸笑着，此时我分辨不清他是否在说谎。

  “什么意思？”我被他的话搞得有些糊涂，语气略带紧张。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回答，但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小股震动，车停下了。

  “少爷，阿水少爷，到了。”前面的厉叔转过头来，目光和蔼的笑着道。

  “麻烦厉叔了。进去再聊，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离开，厉叔会送你回家。我们也绝不会为难你，我保证。”王霸对我轻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脸上的笑意略微收敛了些。

  说完不等我回答，王霸打开了车门熟练的钻了出去，面前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

  我在车上望着他进入咖啡馆，迟迟没有行动。

  “阿水少爷，您不想进去的话我会送您回家。”在车子的驾驶座上，厉叔双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只要我不想进去的话就可以不去吧。

  车外的热气无规则的运动着，一股脑的涌进车内。热气和凉气交织在一起，像是冰与火的对抗，相互交融，相互渗透。最终热气占了上风，凉意从我身上一点点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躁动感。那不是从车外进入车内的热量所致，自内而外的，我的心，我的身体在躁动。

  如黑客帝国中尼奥面临的红蓝药丸抉择，我面前出现了选择，回家或是进咖啡店听王霸讲述一切。红是进咖啡店，蓝是回家，决定权在我手中。

  无由来的，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宁秋月，悦晴，阿撒兹勒，符瑾柔的声容。

  我突然明白了。

  决定权真的在我手中吗？遇见宁秋月，建立AVD团，被撒旦选中，被悦晴和符瑾柔拜托。这些事就像是被谁安排好一样稳步推进，我只能被动接受不是吗。拒绝？不，我不会拒绝，这是既定事实。

  选择或许早已做出，只剩下执行，但探索另一种未可知的道路也不错，不是吗？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选择什么？红或蓝？

  我知道，我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当然，当时的我没想这么多就是了。

  ——

  ——

  ——

  好渴，进去喝杯水先。

  我打开靠近我这边的车门，快速的走了下去，目的地是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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