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很快就追上来，见她安然无恙，周瑜紧绷着的神经松了几分，表情似有疑问：

  “你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对此司瑶沉默片刻，轻声道：

  “律法铁条是用来约束人的，而天道轮回是术士的宿命，人命至上，不该由我插手。”

  周瑜闻言敛眸，随后又问：

  “他们会如何？”

  “暂时困住罢了，丑时一过，自会解除。”

  队伍很快就到山丘宽敞处，月亮高悬于空中，照得地上影子清晰可见。

  “我说，你们大老远就跑来弄这些牲畜？”

  苟欢实在不能理解，人疲马乏，跑一趟就为了一群牛羊？

  “我等听从军令行事，其他的，概不知晓。”

  “啧啧啧……”

  苟欢凑到司阳跟前打听，结果就是，这小子一问三不知。

  这样的疑问司瑶也有，抬头看着前面的牛羊，眼底闪过纠结：

  “真要将牛羊赶回去？”

  “看情况，实在不行直接放了便是。”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以前怎么处理的？”

  “沈将军铁血手段让西戎不敢轻举妄动，只有近一年来，西戎像是有恃无恐，屡屡挑衅，烧杀抢夺后即刻逃走，行踪诡异，倒让人防不胜防。”

  “上边怎么说？”

  周瑜深吸一口气，脸色无奈道：

  “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可陛下旨意言明，不得与西戎明面交战，即使要战，那也得大越掌握主动权才行。”

  “陛下在顾虑什么？”

  “一旦开战，劳民伤财不说，朝局动荡，唯恐动摇江山社稷。”

  这些话不好明说，国一日无太子，人心便不定，陛下想要一个最佳人选，皇室那几位虎视眈眈的王爷，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抓紧赶路吧。”

  周瑜止住话题，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月光如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宫典在最前方压阵，经过一个岔路口时，隐秘的朝身边的人做了个手势，不多时，只见一队人出列从另一头离开，而大部队继续朝提前规划好的方向前进。

  天意巧合，王大虎此时也在夜里疾驰。

  马蹄踏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回响，如同心跳一般，不断催促着马匹加速前行。

  他一人一马，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经过多番打听跟暗查，得知王廷早已易主，如今坐在王位上的人赫连勇，是小裕的同胞兄长，他得亲自去一趟王廷才安心。

  当年，王后与大王心生怨怼，加上月华夫人的挑衅，王后日日寡欢，那时大殿下外出拜师，王帐内只有不满两岁的小殿下，夜里不知为何起了大火，等他避开熊熊大火进去救人时，王后毫无求生意志，只将已经闭气的小殿下塞到他怀里。

  她像飞蛾扑火般直直走进火场，那时他顾不上救人，只能抱着小殿下急匆匆逃走，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气势汹汹的月华夫人，直觉不妙，掩人耳目下只好带着他逃出王廷。

  一路上躲躲藏藏，扮成乞丐，也遇到过匪徒流寇，那时才得知，养一个孩子是何其劳心费力！

  他饿了就哭，尿了也哭，夜里得防着他踢被子，季节变换要当心他感染风寒，刚开始自己还有武力能赚个小钱，喂饱他也不算难事。

  后来，他们遭到了追杀，自己武力不敌被打落山崖，大难不死，他的丹田被废，从此只能是个普通人。

  俩人过着三天两头吃不上饭的日子，居无定所，兜兜转转，他们到了大越的地界，几经奔波后在永安镇站住了脚。

  经此大险，他原以为小殿下肯定不记得，谁料，当他俩蜷缩在破庙里过夜时，小殿下稚嫩的开口：

  “我王兄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当时他大吃一惊，原本想着从此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没想到，殿下小小年纪竟都记得过往。

  既如此，他更得小心筹谋，万不能暴露身份，等小殿下成人后再细算。

  直到前一阵子，他在青石镇的一家茶馆墙壁上发现了熟悉的印记，那是召集所有人回王廷的暗号，怕是有大事发生。

  等他摸清楚情况，再回来安置小殿下，想到此处，他万分感谢司瑶，要不是三生有幸打劫她，自己怕还是个废人……

  夜色渐渐淡去，天边泛起淡淡的曙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克哈解脱后气急败坏的率领着队伍原路返回，那娘们的手段倒让他投鼠忌器，微眯着眼睛精光闪烁，若是此女归他所有，天下霸业何愁不成功？

  “那女子相貌可看清了？”

  “夜色昏暗，只记得大概轮廓。”

  “去，把她画下来。”

  克哈摩挲着嘴角，眸底浮现出一股阴翳，随后拿出一张精致的信笺，盯着上面的字迹诡笑：

  “家贼难防啊……”

  终于，天光大亮，周瑜等人出了西戎地界，过了前面的山谷，他就要改道回京了。

  “你与我一同回京。”

  司瑶颠簸了一夜不想说话，只敷衍的点点头。

  苟欢折回来走在司瑶旁边，见她满脸疲惫，欲言又止。

  “说。”

  司瑶还是注意到他的神情，驱马往边上靠了靠。

  “我要走了。”

  “？”

  司瑶一愣，眼中瞬间清明了几分。

  “你不是让我帮你……”

  “不急，等我回去准备一下，司瑶，我们总有一天还会见面的！”

  说完伸手递过来一个木牌，黑漆漆的，看着再普通不过，司瑶却一眼认出，那是雷击木！

  “什么意思？”

  “送你的，相识就是缘分，司瑶，保重！”

  随后潇洒的挥挥手策马离去，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挺拔而高大，神秘又危险。

  他是突然出现，又半路离去，司瑶始终没摸清他的底细，倒是他，竟像是很了解自己一样。

  雷击木，是上天封杀灵体时受到殃及的桃木所致，鬼魂深惧之，她隐隐怀疑，周瑶是不是就在这副身体里。

  怕是碍于自己精神力强大不好控制，才时不时试探一番，不然，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该如何解释？

  别的不说，就司家村老宅那些人，按照她的脾气性格，敢寻衅滋事，一次就让他们知道后果，可每每遇上，就有些智商掉线的行为，总是心软或是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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