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绿衣女子几乎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砸在老张的瘸腿上。

  可惜的是，她多日未饱餐一顿，早已饿得头昏眼花。

  这一棒，只让老张痛得叫了一声。

  不愧是官家后代，她的勇气比其他贱奴更大一些。

  王悍赞赏地点点头，“很好，下一个。”

  “我，我来。”

  又一个官家后代站了出来。

  “我，我也行。”

  “还有我。”

  十几个官家后代，竟无一人退缩，到最后，就连那个额外的小男孩也冲上来打了一棒。

  在他们的带领下，那些贱奴们恍然大悟，王悍是真的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而凶狠的老张为了钱，确实忍住没有发作。

  还等什么呢？

  所有奴隶竭尽全力挣脱枷锁，蜂拥而上，纷纷对老张发起攻击。有的甚至耐不住性子，直接用脚猛踹。瞬间，场面失控，连牙行的商贩也没能逃脱，被一群愤怒的男人逼至墙角痛打。这正是王悍期待的场景。

  这些奴隶，已失去了人的尊严。若无法唤醒他们的斗志，即使带回，也只是毫无生气的躯壳。此刻，他们发泄内心的愤恨，亲手惩罚恶人，人性的一面在他们身上重燃。

  扑通，扑通。所有人跪倒在地，向王悍重重叩首。“都起来，到外面等着，一会儿带你们回家！”回家？人群中瞬间沸腾。多么温馨的词汇，他们竟然还有机会听到“回家”？

  然而，那个家，又会是怎样的呢？“哎哟……”老张捂着脸，痛苦呻吟。“别装了，他们没多少力气，顶多就是些皮肉伤。”王悍皱眉道：“不论何时，你们要记得，你们至少还是人，要有最基本的人性。”“马纯元，付账。”王悍留下这句话，希望他们两人能有所觉悟，不再像对待牲畜般对待未来的奴隶。

  王悍只有一人，无法买下所有的奴隶。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给予微薄的帮助。来到门外，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王悍怔住了。一百多人啊。县府的宅邸或许能容下他们，但问题是，住不下。

  顾不了那么多，先带回去再说。遇到这样的事情，既然命运让他们相遇，王悍不忍心让他们继续遭受苦难。说来也奇怪。王悍领着一百多位衣衫破烂的奴隶走在街上，引起的骚动，不亚于店铺开张。“什么？买了上百个奴隶？”尹平贵听到消息，惊讶不已，“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盯紧他，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宋文彦也收到了消息，一时无言。“这个王悍，难道想造反？靠上百个奴隶，能做什么呢？”县衙内院。徐知春反复研读那篇《咏怀五百字》，每次诵读，心中都会泛起忧国忧民的情感。他早已写好奏折准备送往京城，只是犹豫是否该冒险一试。“大人，先生刚从牙行出来，买了上百个奴隶。”一名衙役报告道。“先生买这么多奴隶做什么？”徐知春满脸疑惑。“不清楚。”衙役低声说：“但我听说，先生让每个奴隶打了牙行商贩一棍，说是不打就不配跟随他。”“嗯？”徐知春愣了一下，又看了看眼前的《咏怀五百字》。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清明。

  "阁下的仁义，远超我等认知。"

  "大人，这是何意?"

  "先生并非购买他们，而是在施救，我明白了，为了天下百姓，应当以身作则，从内心做起。"

  徐知春毫不犹豫，拿起已写好的奏折递给差役，"速速送往京城，交予崔文渊大学士。"

  "遵命。"

  差役不敢耽搁，接过奏折匆忙离去。此刻，天色已渐入黄昏。

  王悍带领百余人进入府邸，暂无安身之处，只好让马纯元调集商铺内的成衣和布匹，暂时分发使用。

  这些奴隶从未碰过如此上等的衣物，皆心生敬畏，不敢接手。最终，云蝶带着几位歌女，费尽口舌，才平息了他们如惊鹿般的情绪。

  按照王悍的吩咐，云蝶又唤来明翠阁的厨师，在院中烹煮大锅饭。

  菜肴并无几样。

  仅是朴素的白米饭，配上一锅肉汤罢了。即便如此，那些奴隶也看得垂涎欲滴。

  "这些是给我们吃的吗？"

  "奴隶哪有资格享用白米饭？恐怕是吓唬我们的手段。"

  "我觉得这位先生不像坏人。"

  "坏人不会写在脸上，人心难测，何况这世上还有好人吗？"

  奴隶们窃窃私语，目光始终离不开那煮着白米饭和肉汤的大锅。那香气扑鼻，他们此生从未闻过。

  不知过了多久。

  厨师揭开锅盖查看后，向王悍点头示意。王悍示意马纯元端来一碗饭和肉汤，当众品尝。

  咕噜。

  人群中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王悍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吃完饭，喝完汤，最后还打了个满足的嗝。

  将空碗交给马纯元，王悍环视众人，笑着问："想吃吗？"

  "想！"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眼巴巴地盯着大锅。

  "你过来。"

  王悍招手示意。

  "云澈，回来。"绿衣女子伸手，却不及小男孩敏捷，被他一溜烟跑了过去。

  "先生..."

  云澈忍住对米饭的渴望，模仿大人的样子向王悍行礼，"不知云澈要做何事，才能吃到白米饭？"

  出身官宦之家，果然与众不同。王悍暗自赞赏，看着云澈问道："你会什么？"

  "我会识字读书。"

  噗。

  马纯元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识字读书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成了奴隶？"

  "闭嘴。"

  王悍呵斥一声，转头笑道："很好，你可以吃白米饭了。"

  "下一个。"

  见云澈真的跑到锅边，捧起一碗白米饭和肉汤，所有奴隶都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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