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府，兰芜苑。

墨胜华怒气冲冲进了院子，来找兰如玉。

他昨日去城外的镇上参加一个同窗聚会，夜里便没回来。

今日得知薛氏之死，才赶回来质问，“瑶瑶怎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兰如玉气定神闲，“这也怪不得她，是墨淑华上门找事，才会出此意外。”

墨胜华冷笑，“姨娘真觉得这是意外？别人不了解她，姨娘难道也不了解么？”

他是死都不会信，墨瑶华是失手杀人，在他看来，她定然是有计划的要了薛氏性命。

自从知晓墨瑶华的嫉妒心与狠心，他便不止一次庆幸，好在他是亲兄长，不是她的敌人。

“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如此看她？”兰如玉其实极为欣赏墨瑶华的狠辣与果断。

只是她深知墨胜华太过仁慈，无法接受她们这样的人，为免与他母子离心，她便不敢承认。

墨胜华冷嗤道：“正因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才会这般说，换做是别人，我反倒不敢确定。”

兰如玉还在维护，“这次真是个意外，也是薛氏该死，否则怎会轻轻一推，就正好磕破要害？”

“瑶瑶再三惹出事端来，祁王又能忍她多少次？”墨胜华提醒，“姨娘最好还是劝她安分守己些。”

兰如玉这倒赞同，“我知道了，下次见她我会仔细叮嘱，让她切莫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另一厢，颐寿堂。

小喜小跑着入了厢房，“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墨老夫人难得起身，但也只能倚着床头，“是何大事，让你这般慌张？”

小喜压着声音禀告，“二夫人昨儿个刚过身了，如今二爷府上正在办丧事。”

“你说什么？薛氏去了？”墨老夫人受激之下，竟坐直了身子，“这怎么回事？”

小喜将消息一股脑的说出来，“现下外面都在传，说是祁王庶妃亲手杀了二夫人……”

墨老夫人哭嚎，“造孽啊，这贱蹄子怎就不消停，淑姐儿的事尚未妥善解决，又来这一出。”

小喜火上浇油，“堂小姐亲眼见到二夫人气绝身亡，已经得了失心疯，如今连二爷都不认得了。”

“什、什么？淑姐儿疯了……”墨老夫人猛然瞪大眼睛，倏地一口血喷出来，“噗……”

“老夫人！”小翠在床前伺候着，见状大喊，“来人啊，快请大夫，老夫人吐血了。”

墨老夫人再也坐不住，身子无力的瘫软下去，嘴里还在念叨着，“冤孽，都是冤孽啊……”

小翠扶她躺下，与小喜对视了一眼，而后便一起伺候着，只等府医从前院赶过来诊治。

自从上次御医诊出墨老夫人命不久矣，墨韫便狠心请了位大夫在府里，专门负责老夫人。

小翠打湿帕子，正给老夫人拭去嘴角的血迹，却见她两眼翻白，惊的大叫，“老夫人——”

小喜本在给老夫人换下染血的被褥，见状大喊，“不好，老夫人这是不行了，得去禀报老爷。”

她说着便跑出去，喊了小丫鬟去前院通知墨韫，万一老夫人救不回来，总得有人送终吧？

结果等她再回来，就听小翠惊恐的喊她，“小、小喜，你来试试，是不是没、没了气息……”

小喜胆子更大些，当即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老夫人的鼻息，“真没了，走的竟这般快么？”

此时一个小丫鬟在外面喊，“小喜姐姐，大夫来了。”

小喜忙让大夫进来，最后由大夫确认，墨老夫人已身死，大罗神仙也救不回。

待到墨韫匆匆赶来时，得到的是小喜的噩耗，“老爷请节哀，老夫人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墨韫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老夫人昨日不还好好的，怎突然就去了？”

他虽没有晨昏定省，毕竟老夫人都已无法起身，但他至少每日都会过来看望一次。

昨日他亲眼看到了老夫人喝了小半碗参汤，还以为她能再撑些日子，哪知这么快走了。

大夫早已仔细问过，便如实禀告，“老夫人是得知了二夫人与堂小姐的噩耗，气急攻心。”

墨韫听得这话，勃然大怒，“谁让你们告诉老夫人的？”

小喜回答，“老夫人惦记着堂小姐，每日醒来便会过问，奴婢一直都是如实禀告。”

小翠也附和，“是啊，也没人说过此事要瞒着老夫人，否则奴婢定会阻止小喜。”

“没说过？”墨韫皱起眉，“老夫昨儿个便已让兰姨娘吩咐下去，你们没得到消息？”

小喜连连摇头，“没有，否则便是拿刀架在奴婢脖子上，奴婢也不敢对老夫人实言相告。”

墨韫知她这种事说不了谎，问题必然出在兰如玉身上，便没再为难她。

他转而吩咐孙昌，“老夫人与世长辞，你速让人去报丧，而后便布置灵堂。”

“是，老爷。”孙昌领命退了下去，丧事很繁杂，接下来他又有的忙了。

墨老夫人既已身死，墨韫便打发了大夫出府，自己随后去了兰芜苑见兰如玉。

兰如玉这时辰看到他深感意外，“老爷怎此时来了？如今不是在教庆少爷功课么？”

墨韫冷声质问，“昨日老夫让你吩咐下去，阖府隐瞒薛氏与墨淑华之事，你可有去做？”

“妾有吩咐秋菊去做。”兰如玉说着便看向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秋菊，你可有按吩咐做？”

她如今掌管着府中的中馈，事情比较多，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少不得差遣下人。

秋菊低垂着脑袋，“回姨娘，奴婢昨日便已吩咐下去。”

墨韫沉声又问，“那颐寿堂可有吩咐？”

秋菊回答，“因着老太太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奴婢想着里头的人少出来，便没去打扰。”

墨韫怒发冲冠，“颐寿堂的人贴身伺候着老夫人，你竟没去吩咐？你是故意气死老夫人吗？”

“奴婢没有。”秋菊跪下，“奴婢是想着昨日太晚，怕打扰老夫人休息，准备今日再去。”

墨韫语气很重，“那今日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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