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要上报朝廷？

对于这个小县城的普通百姓来说，朝廷那是多么遥远的存在啊，所以宋今瑶的名字，能被写在那什么纸上面，送到汴京给那些大官甚至皇上看到是吗？

宋今瑶纠正道：“不，救援的是我们汀兰织造坊和种桑园，是工人们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我们一起押送那么多物资去往常华县，还走到常华县各个贫穷的乡村，挨家挨户救助他们，这才让常华县百姓度过了最危急的时刻。这个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

柱子嘿嘿一笑：“宋娘子说得对，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宋娘子组织得好。我是跟着一起去的，常华县的管理远不如我们松双县，多少百姓受了灾，宋娘子与杨少爷不畏艰险，不肯放下任何一个百姓，才让救援的事情这样顺利的。”

这一番话，说的百姓们都激情澎湃，不管宋今瑶之前是哪里人，她嫁到松双县来，那就是他们松双县的人。何况汀兰织造坊与种桑园都是松双县的，他们做了这样的大事，百姓们觉得，好像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力一般。

莫红然目瞪口呆，她回去囤家村那一日，听到的都是风言风语，说宋今瑶不检点，夜不归宿，跟别的男人跑了云云。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宋今瑶在常华县里，竟然做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此受人尊敬。

待得听到那衙役口中的杨少爷，她眼睛又是一亮。

“杨少爷？不错，那姓杨的，就是宋今瑶外头那个男人……”

话音未落，柱子上前一步指着莫红然：“你胡咧咧什么呢？杨少爷是常华县县丞大人的儿子，杨大人什么样的人品？他受人蒙蔽，常华县那么多百姓写下状书要替杨大人申冤。杨少爷父亲入狱也还心系百姓，四处走访劝说那些个商户捐粮，事事亲力亲为，那样辛苦的条件，真是日行千里四处奔波，怎可能还有旁的心思？再说了，我们基本上都跟着一起，帮着发放物资，中途还救了不少人，他们怎么可能在那么多双眼睛下面有私情的？你这妇人自己不思进取，没有为赈灾的事情出半分力气，张着嘴就乱说？”

百姓们对衙役们都有些发怵，莫红然也不例外，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旁边衙役也是鄙夷的看着她：“这些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闲着没事就编排人，竟编排在宋娘子这般大义之人身上！可知这阵子，宋娘子救了多少人？”

就是宋今瑶的确做了不少事情，被他们这么夸也很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觉伟大，但也没有这么伟大吧。

“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大家，是你们一起的功劳。常华县的百姓，会感谢我们的。”

柱子与彭典史家离得近，等事情处理完了，就与宋今瑶说：“宋娘子，彭大人一直等着你回来，想请你过府一叙，感谢你呢。”

宋今瑶笑道：“明日就除夕了，我家里还有事情不得空，等年后去给彭大人拜年。”

寒暄几句就各自离去，百姓们也纷纷散去，没有任何人多看地上的莫红然两眼。衙役们都看到她头上的伤，可也没问过一句是怎么弄的。

宋父等到了宋母，还没等到宋今瑶，觉得不对劲，二人一起过来看的事情，人群都已经散去了。

“今瑶，你没事吧？”

宋今瑶拍拍手：“没事，走吧，我们一起去买猪蹄。”

宋母看看地上的莫红然，小声问：“她……”

“不相干的人不用管，我们走吧。”

莫红然呆坐在地上，见宋今瑶要走，急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今瑶，今瑶，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有病吧你……松开！你松开！”宋今瑶想要将她甩开。

但没想到，之前还挺爱惜脸面的莫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坚决不肯松开，一直抱着宋今瑶的腿嚎哭：“我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救救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要被胡家给打死了啊。我是我哥唯一的妹妹，你这个做嫂嫂的，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宋今瑶垂眸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冷漠。

这种女人可不可怜？自然是可怜的，被夫家看不起，受尽了委屈也得不到半点尊重与怜惜。但同时她也是可恨的，她的痛苦是自找的，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年初莫鸿琛乐意替她出头，想要让她和离的时候，她做什么去了？她不肯，还指责莫鸿琛，觉得是莫鸿琛不肯给她想要的，才导致她在夫家过得不好。

这是什么道理？

宋今瑶是女人，也会心疼女人，所以她的汀兰织造坊不接受男工，只要女工。但像是莫红然这样的女人，她绝不会心疼。

她低头将莫红然的手掰开，阴狠的说：“莫红然，你知不知错都不应该与我说，胡家会打死你，你以为我不会吗？”

这样的凌厉的眼神，叫莫红然不自觉呆住了，也不自觉松了手。

宋今瑶用力将她踹开，再不看她，与常父常母一起走了。

常父常母也没见过这样的宋今瑶，但二人都没说话，各自沉思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买了猪蹄，还买了别的肉菜。

常父见状与常母说：“大贵小贵也爱吃，买一点吧。”

常母难得没有絮叨，舍不得买多的，就买了一只猪蹄，让店家分成两边，是打算给两个儿子一人一边。

到了半路上，雪又开始大了起来，常父感叹：“今年这雪一直下，怕是要下到年后去了。”

“左右过年都待在家里，也不错。”

常母接话。

宋今瑶掀开车帘，远远的就看见囤家村村口，常大郎带着莫正南和莫西西两个，正翘首望着这边。

莫正南见着马车就跳起来，欢呼的声音极大：“娘回来了，是娘回来了！”

小小的莫西西挣脱常大郎的手，又学着哥哥的样子跳起来：“娘回来了。”

宋今瑶下了车迎上去：“正南，西西，你们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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