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他带上。”

  龙莫道心生疑虑：“谁？”将白纱揭下一角，露出一只眼睛，发现黑袍人怀中不知何时抱着个婴儿。

  这个婴儿被一大块紫布裹在其中正酣睡着，呼吸平缓，小小的，不过黑袍人两个巴掌大。

  “这是你带来的人。”黑袍人又道。

  “什么？”龙莫道愣住，随即反应过来，“闷葫芦？”

  黑袍人默认。

  分明前几刻还是大个头的家伙，现在竟然缩水成婴儿模样，饶是龙莫道见多识广，也没觉得比这更颠覆三观。

  还不等龙莫道做出反应，黑袍人便继续道：“这是暂时的，他回到最初丢失记忆的节点。现在的他正在慢慢找回过往记忆，天罡楼能做的就是这些，所以你还是把他带在身边吧。”

  玄度剑剑身震颤更为剧烈，似乎是在兴奋，龙莫道微微皱眉，将玄度剑收回剑鞘。他从未碰过剑，拔剑收剑却又异常顺手，不由得问道：“这把剑究竟什么来头？”

  黑袍人却不再作答，上前一步将婴儿塞入龙莫道怀中，轻轻一推龙莫道的后背，这股力道轻柔又霸道，龙莫道紧紧抱着紫玄打了个踉跄，再抬头时人已回到了大厅。

  人多眼杂，龙莫道并没有忘记此刻自己是何身份，赶忙蒙好眼睛。

  “剑长老。”一个女孩上前，龙莫道听声音，认出是方才大厅前那双胞胎姑娘中的一个。

  江莫将龙莫道的布袋交还给他：“剑长老，这是楼主交代的交于您的东西，还请收好。”

  楼主？

  听到这个名字龙莫道下意识想到楼主，但马上又意识到她指的其实是那个黑袍人。

  龙莫道微微颔首，一手托着婴儿，一手接过布袋，掂量分量林曜应该还在其中休眠。布袋重新背于身后玄度剑就便遮挡大半，只堪堪露出个剑柄，凭着印象，径直离开。

  刚来时看到远处的高山瞩目，想必那就是天杭宗的所在之处。只是不知道无尘平日蒙眼是如何行动的，龙莫道习惯依仗瞎算子留下的木棍，现如今木棍也不在身边，想想还是慢慢摸索着过去。

  但离开天罡楼还没几步，龙莫道便被附近徘徊巡逻的天杭的弟子认出。

  天杭宗倾出大量人手寻找无尘的消息，因此几乎龙莫道一离开天罡楼的范围就被众弟子发现。

  “剑长老！”

  “是剑长老！”

  “快回宗通知宗主！”

  很快龙莫道感觉身边被很多人团团围住，他想也许现在装个死更容易糊弄过去。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已经成立，龙莫道非常果断，随即装出重伤模样，稍加咬破舌尖溢出丝鲜血，半跪在地，有弟子眼疾手快，急忙扶住龙莫道，焦急叫道：“快多来几个人带长老回宗！”

  潜入天杭宗的过程比龙莫道想象的要更加顺利，实际上，无尘也比龙莫道想象中的要更受关注。

  他原先以为黑袍人口中所说无尘的不喜言辞弟子寥寥会显得他是个极其凉薄之人，但就在龙莫道跪倒的一瞬间，身边数名弟子蜂拥而上，一同将他搀扶回往天杭宗，让龙莫道不由得几分藉慰。

  当纪少然得到消息时无尘已经被出来寻他的弟子们送回自己的居所，立即叫来了黎歆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黎歆是近千年来最有天赋的医师，当年拜入曲九清门下，是极少数能与龙青枫医术比肩的医术天才。只是近年来曲九清的身体日况愈下，已经闭关数年，药道皆由黎歆掌管。下一个药长老的名头在外人眼里已经非黎歆不可，只是她自己对此一直没有任何表态，也从未过多插手药道之外的政务。

  龙莫道怀中的婴儿布袋和玄度剑皆被弟子们抱着并排站在一边，人躺在无尘的床上。感受到黎歆注入到他体内的暖流，他微微侧头，即便他睁着眼，但隔着白纱看的影影绰绰看不清黎歆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出是个姑娘。

  “如何？”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众弟子行拜不约而同道：“宗主。”

  他一进屋内龙莫道便感觉到一股无形压力，压得他难喘大气。

  纪少然摆摆手：“无尘如何了？”

  黎歆起身食指相抵行了个礼：“回宗主，剑长老他……”黎歆抿唇欲言又止。

  纪少然脸色凝固，对一旁弟子道：“你们先退回门外等候。”

  弟子们领命纷纷退下。

  见弟子们尽数退去，黎歆才道：“剑长老的仙力不知何故探皆探查不到，血脉之中似乎是被下封印，我无法破除。”

  纪少然嘴唇轻颤，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只得道：“伤势如何？”

  “并没有严重内伤。只是仙力受到影响，现在的身体同凡人无异，恐怕暂时不能再施展仙术了。我先炼制几副药让剑长老调理身体。”说完便先离开，又见门外一个弟子怀中抱着的婴儿，考虑片刻对着那名弟子道：“将他交给我吧，我带回去照顾也方便。”

  缩小成婴儿大小的紫玄到现在也不曾哭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睁着大大的紫眸打量着这个世界。

  黎歆对上紫玄的这双眼睛也是稍微出了神。

  “真像啊。”她喃喃着。

  纪少然到底是天杭宗的掌门人，龙莫道自知装睡是瞒不过的，便佯装虚弱撑起身子。

  纪少然见状上前搀扶一把：“方才黎歆的话你都听到了？”

  龙莫道点了点头。

  龙莫道不知道仙界的年纪是如何来估算，但他觉得眼前这个天杭宗宗主光声音就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苍老。

  纪少然轻叹一声：“发生了什么，为何仙力尽失？”

  纪少然是聪明人，龙莫道怕越说越错，便只是摇头：“不记得了，对方品阶比我高太多了。”

  “那婴儿和妖鸟又是从何而来？”

  正如黑袍人所言，林曜的原身几乎无人见过，似乎连纪少然也没认出。龙莫道便回道：“偶然间救下的，都是苦命，就顺便带回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打开，一个黑影火急火燎冲了进来，快的看不清模样，一把抱住龙莫道：“师父！”

  龙莫道被撞了个满怀，但对方力道把控的刚好，只是抱得极紧，龙莫道只觉得自己半口气差点没能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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