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闺美骑马在前，武士骑马在后。

  不久，小道又靠近了官道。

  这条官道上，走着零星的行人。

  “大叔，驿站还有多远？”郑闺美停下马。

  “我不清楚，我也是逃难的。”大叔笑了。

  郑闺美骑着马，往前面赶，，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户人家。

  她下了马，走到屋门口，“有人么？”

  “干甚么？”屋内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老人家，我是问路的，请问此去驿站还有多远？”

  “姑娘，走到前面，有一个岔路口，往右走两里路，就可以看到驿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门。

  “谢谢老人家。”

  老人看看紧跟着的武士，又转身进去了。

  她重新上马，对武士说：“我要去驿站，如若你想去，也可同去；如不愿去，分道扬镳。”

  她骑着马，急忙往前走。

  武士跟上来，“姑娘，你去驿站，急匆匆找谁？”

  郑闺美怔了一下，脱口而出，“我和你一样，也是报仇！”

  武士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了，“你也是为父报仇？那太好了，我们一起上路，寻找仇家。”

  她猛然勒住马，对武士简单讲了她全家被宰相吕回灭门的事。

  武士很震惊，“想不到你的仇恨，比我还深。你给我找水，救活了我，我要帮你杀了仇人。”

  马想快走，去前面啃青草，她却拽住马绳，“连你的名字，我都还不知道。你却说帮我报仇，谁信你？”

  “我叫柳青隐。”

  “好，我信你，你跟我走罢。”

  两人骑马来到了前面的岔路口，忽然看到一个头上有血的仆人躺在了路中间。

  她跨马过去了。

  柳青隐却下了马，一把揪起了地上的仆人，“还认识我么？”

  “你、你没死……你、你是鬼……你不是死了么……”仆人大惊失色。

  “昨日下午，我在树林里被人偷袭，就是你干的。”

  “罪过……罪过……都是韦昌隆叫我干的……”仆人跪地求饶。

  “我差点死了，你知道么？”

  “韦昌隆太狠毒了……我帮他去杀你……他答应给我二十两金子……我去找他要……他拿了棍子把我打下了马车……我晕在这里……也差点死了……”仆人磕头如小鸡啄米。

  “死有余辜！你替他卖命，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今日我不杀你，你告诉我，他往哪里去了，我可放你。”

  “他、他好像往……前面的驿站……去了……”仆人的嘴唇颤抖着。

  “好，这就行了。”柳青隐说完，扯下了仆人的右耳，扔到了一只野狗面前。

  随即，野狗把这耳朵叼走了。

  仆人声嘶力竭地哀嚎。

  “嚎甚么？你不暗算我，我也不会扯掉你的一只耳朵！如今你我再无仇怨！”柳青隐转身上马。

  那仆人却不依不饶，抱住了一只马腿，“我今日和你拼命！”

  柳青隐怒了，从马镫上抽出右脚，一脚踢飞了仆人。

  仆人被踹飞了，落到了草丛里。

  “快走！”郑闺美看到路后面有人来了。

  ……

  一刻钟后，两人骑马来到了驿站门前。

  他们知道，驿站只提供给官吏住宿，平头百姓即便钱再多，也是不能住进去的。

  但驿站右边一千米左右的地方，矗立着七八家客栈，却是对老百姓开放的。

  驿站门口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兵丁，两人没敢在驿站门前逗留，急忙去了那边的客栈。

  郑闺美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拿了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柳青隐，“你拿着，路上总要花销的。”

  柳青隐不肯要，“无功不受禄，叫我如何还你？”

  “没事，拿着，我以后遇到困难了，你帮我就是了。”郑闺美脚上的水泡还硌脚。

  她拿出银子，开了一间房，把马交给店小二。店小二把马牵到马厩去了。

  柳青隐开了另外一间房。

  郑闺美没敢休息，走出客栈，想去找人打听吕回的情况。

  她看到很多人聚在树下，口里骂骂咧咧的。

  “我看新皇帝登基了，也还是无用。虽说把吕回这些乱朝纲的小人放逐了，可他们的臭架子还在。我昨天就看到吕回住进了驿站。说是贬谪，其实是在享乐。哎哎，老百姓啊。”

  “你没听说？新皇帝为了振奋人心，把这些小人都赶了。这些人前脚刚走，氐人就围住了京师。你们说，吕回那老东西不会是跟敌人勾结好了罢？”

  “谁知道啊？我昨儿看见吕回家的四辆马车进了客栈，大约有三辆车上装着金银财宝。”

  “你怎的晓得？”

  “我昨儿在驿站抬货，什么不知道？这种衣冠禽兽的东西，就该杀！放逐是没用的。”

  “皇上不是下诏说抄了他的家么？怎的还有这么多金银？”

  “这个就不清楚了，大概是他的手段多罢。”

  ……

  郑闺美听到了很多东西，心中暗喜，决定先去吃饭。

  客栈的尽头，十几家食肆。

  她走进一家食肆，叫了葱花羊肉、酥油田螺、紫苏粥。

  吃完后，付了钱。

  天色还早，她担心老贼吕回就要离开客栈，因此她要去侦查侦查。

  她绕到了食肆后面，走在杂树林里。

  走了一会儿，看到了客栈的后院。

  虽然白天，她决定翻进去打探打探。

  当她正要翻墙的时候，听到了说话声。

  “老爷，今日离开驿站么？”

  “驿站的驿丞也不给我好脸色看，真是世态炎凉。若我他日再回京师，一定杀了他。”

  这声音她熟悉，就是吕回的。

  吕回还没和她爹翻脸的时候，还曾多次来她家。她见过吕回的面，听他说过话……

  “明日早上启程，离开这里。”吕回的声音里尽是悲凉。

  “是，老爷。”

  既然探听清楚了，也就没必要留在墙下了。

  她踩着枯枝树叶，重新走到了食肆前。

  此时，这附近聚集了大量的饥民，吵吵嚷嚷，衣衫褴褛。

  “你跑哪里去了？我正找你呢。”

  郑闺美回头一看，原来是柳青隐。

  “我刚才去问了几个人，没人认识韦昌隆。”韦昌隆垂头丧气。

  “不必急，这里太乱了，什么人都有，谁也不认识谁。只要你有信心，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郑闺美的目光温润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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