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二十五年前，京师校尉刘仁弓和一位皇子争夺一个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不知吃了刘仁弓的什么迷魂药，死活不跟皇子走。

  由此，皇子恨透了刘仁弓、妙龄女子。

  那年秋天，北方的氐人攻占了天朝的几座郡县，老皇帝怀疑内部有人通敌，下令皇子严查内奸。

  机会来了。

  皇子带了一干军士，冲进刘仁弓的府邸，杀了他，还杀了妙龄女子。

  对外宣称的罪名是通敌。

  忽然，一名军士从后房押出了一个乳母吴大娘，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孩子天真无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在笑咧。

  “这是谁的孩子？”皇子问。

  “刘校尉的儿子。”乳母吴大娘轻轻地说。

  皇子身边的很多人劝他杀掉这个孩子，还说：“现在不除掉他，等他长大了，他会杀掉你的。”

  “这孩子虎头虎脑，就放在我身边罢。”皇子笑道。

  接着，皇子指着乳母吴大娘说：“你抱着孩子到我府上，就当是我儿子，悉心照料，不得有误。”

  乳母吴大娘低眉顺眼，“遵命！”

  一个月后，氐人退回草原。

  京师也安定下来了。

  皇子每日也很清闲。

  在他收留刘校尉的儿子后，他家里的三个小儿子、五个女儿先后离奇死去。

  府里有总管劝他把刘校尉的儿子杀掉，还说此子是灾星，必带来大祸。

  皇子不肯听从总管的话。

  他给这孩子取名为许厚弘，专门请了儒生在家里教其读书击剑。

  这孩子也够聪明，学什么很快，只是脾气很急躁。

  此后，皇子身边的姬妾越来越多，只是她们再也没有给他生个一男半女。

  谁也不知道原因。

  有些粗使丫头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他身体有“问题”。

  当然，这些闲话，他是永远不可能听到的。

  当时那些跟他一起去杀刘校尉的军士，大多病死了，只有孩子的乳母吴大娘身体很好。

  许厚弘长到四岁，吴大娘由乳母变成了保姆，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饮食。

  吴大娘没有成家，把一辈子的心血给了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也很喜欢她。

  在许厚弘十五岁的时候，吴大娘提出离开府邸。

  皇子也动过杀心，担心她把秘密说出去。

  可转念一想，即便她说出去，也没人敢信。

  如今京师里，谁不知道皇子只有一个嫡亲儿子呢？

  皇子在吴大娘离府之前，跟她交代过，“倘使有一丁点泄露，那时别怪我手段狠。”

  吴大娘是知道皇子的狠辣的，岂敢违抗？只能点头说“是。”

  皇子派人给了她两百两银子，算是作为这么多年对她辛勤付出的补偿。

  吴大娘与亲友失散多年，也无力再去寻找，只能选择在京师城北的双井街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住在里头安度晚年。

  在此期间，她选择了不问世事，也不盼望谁来看望自己。

  只是有一天，她上街的时候，遇到了远房表亲马信芳。

  两人很开心。

  吴大娘带马信芳去食肆吃了一顿饭。

  两人感叹年华易逝，双鬓皆已斑白。

  分别后，吴大娘带她去住处看了看，还说：“我手里有点银子，你以后若是困难，可来找我。”

  但马信芳是很知趣的人，轻易不会去找她。

  那次，马信芳的房子塌了，只能进入南都去投靠吴大娘。

  可是去了两次，也没找到吴大娘。

  那天众人说皇帝老儿要出城，她也赶去看热闹，却被军士赶进了小巷子。

  在小巷子里，她碰到了郑闺美……

  …………

  那天，天刚亮，许厚弘从草地上起来，看到郑闺美睡得正沉，也就没忍心吵醒她。

  忽然，信鸽飞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捉住信鸽，解开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纸条，急忙打开一看，提身在里面写的是皇上在避暑庄染病了，回了宫里。皇上的贴身公公到东宫来，传达旨意，说皇上要见他。

  真烦人！

  但不回去又不行。

  无奈，他悄悄地走了，来到了城隍庙，趁香堂没人时，钻进文昌帝君的后背，经过地道回东宫……

  此处按下不提。

  且说许厚弘走了后，郑闺美还没醒。

  从远处来了一个偷儿，正赌博输了，看见树下躺着一个女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偷儿看她袖子里鼓鼓囊囊的，怀疑有金银，于是大着胆子去掏，拿出来一看，全是银票、银子、珍珠。

  他没客气，把这些东西席卷而去，没留下一块铜板。

  郑闺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她站起来，发现钱没了，许厚弘也不见了。

  朝四处看，只有几只鸟在树间捉虫。

  “到底怎的了？昨夜我喝了酒？”郑闺美双手捂着头，头还有些闷。

  她一步步走出林子，看到荒地上有老妇老妪在田间劳作。

  接着，她又走上了街道。

  街上有小贩挑着担子，可她身上没有一个铜板了，没钱，如何去买了吃？

  难不成就这样饿下去？

  还有杀狗皇帝的愿望没完成，不能死啊！

  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想到了死去的那个婆婆马信芳。

  马信芳曾经说过：“你有困难了，可以去找城北双井街的吴婆婆。”

  对，何不去找吴婆婆，暂且将就几天呢？

  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了，连走路都没劲了。

  正好，对面是一家馒头铺。

  她看着白花花的馒头，直咽着口水。

  店小二倒是很热情，“小姐，买几个馒头？”

  郑闺美没说没带钱，也没说不买，微微一笑，强撑着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一个卖烧饼的，与一个卖梨的，为了一点芝麻小食，打起来了。

  卖梨的一脚踹翻了烧饼摊子。

  圆滚滚的芝麻烧饼滚了一地。

  有一个烧饼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思虑片刻，弯腰便捡起了烧饼，藏到了袖子里。

  其它的烧饼也被乞丐、穷人捡走了。

  卖烧饼的正在气头上，也没时间去管。他一巴掌扇到卖梨的脸上，竟把卖梨的半边脸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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