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劝说


没有价值的人,就不会被需要。

不被需要的人,没有人会喜欢。

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可,仅仅只靠恶作剧是不够的……恶作剧只能短暂的吸引一瞬间的视线,随之而来的就是下次避之不及的厌恶。

所以,要成为出色的忍者、要能游刃有余的战斗、要能奋不顾身的完成任务……

要强大、要可靠、要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然后才能变得重要。

可是有一个人,在他一点也不强大、还只会恶作剧被人讨厌的时候,看到了他。

他以为至少有一个人,不需要他努力做成许多许多事情,只因为他是他,就会在意他、喜欢他、关注他。

他以为那就是爱。

可是原来从一开始,那就是谎言。

原来如此……

他就说,那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接近他,和他做朋友呢?他那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他是白痴吗?居然真的相信她说的话——说什么他长得和她记忆中的家人很像!

他也太好骗了吧?!

就算他是因为孤独了太久,所以希望无论如何都能有个朋友,那种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都无所谓的样子,也实在是太可悲了。

而朝露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自己:可悲、狼狈、缺爱、愚蠢……

他在她眼里一定很傻。很好骗。

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这样不堪的家伙?

朝露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只是她的任务而已。

“鸣人,”这时,佐助似乎看出他的表情有异,忽然道:“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鸣人不想再留在有朝露的地方,恰好有人叫他,他就跟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朝露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背影,但鸣人毫无反应。

“看来不大顺利。”大蛇丸抱起双臂,“本以为这家伙应该是说服起来最没难度的那个……看来笨蛋也是有火气的啊。”

“鸣人并不是不会生气,”卡卡西低声道:“他经常愤怒、也会觉得痛苦和悲伤,只是……”

“只是从不会对这家伙产生负面情绪?”大蛇丸睨了朝露一眼,“一直没有产生过的负面情绪,说不定这一次就要一股脑全部爆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他牢牢掌握在手里,要是没有,何必告诉他真相?反而添乱。”

朝露没理他,她回忆着另一个世界的鸣人的反应——

他说过:“……我就想着,我不想再让你孤身一个人……”

他说:“……如果没有那个任务,朝露就不会到我身边来了……我根本就不会觉得生气,只会觉得庆幸!我那么重要……真是太好了!”

他说:“因为朝露也很好啊!就算一开始你接近我是因为别的原因,但之后你对我的关心和亲近,却都是真实的。人与人之间相识,反正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嘛!”

他们都是鸣人……就算、就算成长的过程有所不同,但是……难道鸣人会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是她太过傲慢了?明明就算都是鸣人,他们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们是不能相互替代的、独一无二的。

而她竟然以为,另一个人的反应可以作为参考?

记忆中那个金发青年明亮的笑脸犹在眼前:“我,只看过你的记忆,都不会怪你。你那个世界的鸣人……那个和你一起真实度过了这些年岁月的‘我’,就更不会怪你了。”

但紧接着在心头浮现的,便是刚才少年鸣人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曾一起真实的度过了许多年岁月,反而才更难接受和释怀?

毕竟异世界的人彼此相遇,就像是去往一个遥远的地方旅游。

书上说,因为去到了一个彼此互不相熟的地方,人往往会更放松,更积极……也因此在旅游途中很容易触发艳遇,留下放肆的回忆。

那个世界的鸣人之所以可以如此轻松的放下,是不是因为……他投入的感情,不如这个世界的鸣人多呢……

朝露望向鼬,有些担忧:“佐助会跟鸣人说什么?”

鼬摇了摇头:“虽然佐助一直很单纯,但他对于这一切究竟会有怎样的想法,我也很难完全猜中。”

“太复杂了?”

“事情并不复杂,只是……或许一时难以接受。”

事实很清晰、也很简单,复杂的是感情,是牵涉其中的人——

朝露望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扰乱他们理智,令他们的感情难以平复下来的,是你的存在。

……

佐助带着鸣人去了无人的后院。

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曾经的同伴,佐助问的非常直接:“你对朝露,现在是什么感觉?”

鸣人回避开他的视线,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你呢?”

“对于这种事情,我比你多些经验。”佐助道:“有鼬的事情在先,我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你没有那么难以接受?”鸣人冷冷道:“你当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她欺骗的目标又不是你,最后死了的也不是你——最后是你赢了,你统治了世界,然后为所欲为……”

佐助皱起眉头:“难道在你看到的记忆里,那个胜利的我过得很开心?”

鸣人忍着怒气:“反正你总是一副面瘫的样子,谁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那你就拒绝朝露吧。”佐助干脆道:“以她的性格,就算你拒绝,她也不会做什么。你大可以回到木叶去,继续努力成为保护村子的英雄,然后为了保护村子、保护世界,和我们这群‘危害世界’的家伙战斗。”

鸣人愤怒的瞪向他:“你少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说些高高在上的话!!”

“如果我们打起来,你应该知道,朝露一定会帮你。”

鸣人低声道:“她帮的才不是我。”

“什么?”

“她之所以来到我的身边,根本不是希望我能活下来!她只是想要有人能够打败你!”鸣人猛地提高了声音,忽然朝着佐助挥出一拳!

“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存在,是不是我根本不重要。如果那个人是鹿丸,朝露就会到鹿丸身边去,然后和其他人一样,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佐助猝不及防被一拳击中了脸颊,连连后退,踉跄了几步。

他愕然看向怒火中烧的鸣人,表情也冷了下去。

“要是你对这点不满,不如想想那个人要是的确不是你会怎么样?——你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闹别捏!抱怨自己对朝露不够重要,也没资格被朝露选中执行她的计划——你对她什么都不是!”

鸣人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佐助的衣领:“你这混蛋!!!”

而回应他的,是佐助鼓起双颊:“火遁·豪火球之术!”

巨大的火焰从客房的窗外闪烁一瞬,房间里的人都赶到窗边,看见院落中两人扭打在一起。

朝露一时有些傻眼:“他们怎么……?!”

见她准备赶去阻止,鼬和大蛇丸不约而同,一左一右按住了她的肩膀。

大蛇丸:“你就不要下去火上浇油了。”

鼬难得和大蛇丸达成了一致,他“嗯”了一声,“让他们打吧……也许打一架更好。”

他说着,顺便把窗户关上了:“听我们的,我们更懂男人的想法。”

朝露顿时迟疑了:“……真的没关系吗?”

关上窗户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变小了许多,但仔细去听,却依然能听清楚。

鸣人喘着气,红着眼咬牙道:“如果我不能打败你,我就毫无价值,对她毫无作用。”

佐助也语带怒气:“如果按你所说的那样,现在她能够自己打败我了,为什么没有把你丢到一边,看也不看?”

“因为我很‘关键’?‘命运之子’什么的。但她想要的也只是‘命运之子’,而不是‘漩涡鸣人’!”

“你居然计较这个。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庆幸自己是命运之子,因为这样就能得到朝露注意的性格!”

伴随着你来我往的争吵,还有苦无和手里剑碰撞发出的一连串“乒铃乓啷”声,和一片在窗纸上闪过的刀光剑影。

“如果我是她唯一的选择……我当然会觉得,成为命运之子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为什么……她既然是为了我来的,最后却和你走得那么近?!”

“……”

“你比我更早知道她的秘密,对吧?那就是说,在我们之间,她优先选择了你。”

“吃醋吗?想要拒绝朝露,让她意识到你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想要让她知道你的重要性,故意反对她甚至不惜和她战斗吗?”

鸣人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我才不会那么做!”

“你明明对她很重要。你没有迟钝和愚蠢到感觉不到吧?难道你觉得,我就是她唯一的选择?她想要的未来,不是为了我的幸福,也不是为了你的幸福……而是为了我们的幸福。”

“可我一直、一直以为她和别人不同,我也一直把她视为特殊的存在!”鸣人一把将佐助推搡在地,压在他身上痛苦道:“可她说她看见过两个未来,我唯一幸福的时间,是在幻术中得到了父母。那时我心想,不可能,只要朝露在的话,我一定也可以幸福的。但现在想想,是不是因为这世界上只有父母,就算我不是什么命运之子,只要我是漩涡鸣人,他们就会无条件的爱我?”

“哦……”佐助嘲讽道:“你不是不接受朝露一开始对你有所隐瞒,你是嫉妒她本该是为你而来,最后却选择了我?你是冲着我来的。”

“她本来很讨厌你的……!”鸣人被他激的大声道:“她本来一点都不喜欢你!她原本把你当做敌人!可是——可是——!”

“可是现在,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族人。”佐助平静道:“我们是共同冠以宇智波这一姓氏的亲人。她不再讨厌我、不再视我为敌,她重视我、关心我、希望我能得到幸福。”

“……可恶!!!”鸣人高高举起了拳头,但这一次在狠狠击中佐助之前,他矫健的挣脱了压制,回身一踹,将鸣人踹了出去。

鸣人从裂开的院墙上缓缓滑落,有些摇摇欲坠的撑起身体站起来:“从以前开始,我就什么都比不上你。你长得比我好看、总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又是天才、总是第一名……就算朝露一开始……注视着我,最后也还是被你夺走了视线……!”

佐助没说话,也没有再追击。

他感觉唇上有些疼痛,似乎裂伤了,伸手以手指在唇上轻轻擦拭,垂眼果然在指背上看见了一点血痕。

少年不爽的“啧”了一声:“我叫你出来,可不是和你打架的。我叫你出来,是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朝露,那么我会按照我的仇恨行动——我会杀死团藏、也不会放过那两个下令的长老,如果他们一直待在木叶,那我就袭击木叶。

要是你来阻止我,我就和你战斗。但是,鸣人,我不会赢。”

鸣人微微一愣:“不会赢……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佐助自嘲道:“朝露不喜欢我赢,不是吗?我也并不喜欢我赢的世界。但是,我也不接受灭族之仇就此消散。既然你不愿意帮助我拯救我的命运,那么我就会一直作为复仇者而活……我认为最好的命运,就是在大仇得报后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了结一切。然后我会和朝露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鸣人看起来更茫然了:“什么?”

“你知道她学会了前往异世界的办法。等你成为火影、成为众所期待的英雄时,  ”佐助的唇角露出一丝扭曲的微笑,“你会喜欢这个世界吗?这个不再有你最重视之人、染满了鲜血的世界?而我会和朝露永远在一起……在另一个世界。”

他转头看向朝露所在的房间,眼神有些怅然:“如果没有朝露,或许我会想死在你手里。我最希望我能死在我哥哥手里,朝露不行……她会很痛苦,然后就是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但是朝露对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新的命运——只要有她在,我就有开始新生活的勇气。

而你,鸣人,你就会明白,被人抛弃后,虽然活了下来,生活却索然无味的滋味。

你追悔莫及的表情,我会和朝露牵着手一起好好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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