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清和所有官员开完会，把所有人骂个狗血淋头。

  转身摔门而去。

  他顺着走廊，一路朝尽头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的身后五步，不紧不慢的跟着秘书。

  许正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

  外面立刻有工作人员进来送了茶。

  许正清喝了两口茶，深思。

  在这个过程  中，那秘书始终像个隐身人一样，伴随左右。他有这个本事，就是在领导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像不存在一样。但是领导一抬起头，他就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领导的视线内。

  “你怎么看？”

  许正清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秘书凑上前来，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白家大患，必须要处理了。”

  这个秘书紧跟领导左右，时间很长了，所以他  能读出一些领导不为人知的心思——

  看上去许正清今天大发雷霆，其实他对那些小事都不怎么在乎。

  无论今天市长对白家下了多少重手。其实都只能对白家而言是不痛不痒。市长考虑的是更深远的东西。

  政商之间的均衡，

  总的来讲是需要长期维持的。

  市长需要白家来将权力兑现，而白家需要在许正清这里进行权力的寻租。

  两者本质上是利益共同体。

  他们是长期雄踞海市的三块镇山石。

  但是，现在这种均衡与互利正在被打破。白家表现出了对许正清不再那么需要的样子。白家很可能在找新的靠山。

  许正清能容忍这个吗？不可能。

  秘书并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

  但是他会观察。

  观察领导最近一段时间对什么感兴趣，他在看什么书，对什么信息多问了几句……从而推测出他可能在想什么。

  而最近，许正清看了本普京当年怎么对付俄国财阀的书，还有一个材料是讲米国怎么肢解吞掉法国大集团阿尔斯通的。

  秘书心里大致就有数了。

  许正清叹息道，“白家……这座大山可不容易搬掉啊。”

  秘书立刻像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一套卷宗。“如果白家曾经杀过人呢？”

  “哦？”

  许正清立刻感兴趣起来，

  打开卷宗一看，是桩陈年往事了。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多年前有个女佣在白家做事，后来死在宅上了。女佣的家人过来闹事。这个事后来当然不了了之了。

  但是，据说“有可能”

  仅仅有可能，女佣是在府上被主子虐杀的。

  许正清看着卷宗上，这毫无根据的“据说”。眼神略有所动。

  “这事能影响白家多少人？”

  “几个儿子都有嫌疑，这是跑不了的。我看是几个儿子轮尖……”

  两人说到这里，其实与当年的事实是毫无关系了。但他们谈的也不是事实，而是可以怎样“利用”与“制造”案件。这案件是不是一起案件，是多大的案件，其实就算在当年，也没有引起过什么反响。

  但却被“有心之人”保存了下来。

  一但有利用到这材料的时候，它就被翻了出来。

  许正清问秘书“这能影响白家几个人，”他问的也不是真相，而是问“你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一个旧案是可以重新发明的。你想捏造什么剧情，想创造什么证据，只要有资源，都有办法办到。

  看上去办法很粗陋，甚至很低俗，

  但这种低俗的办法相当有效。你想想一些知名人士，就是被这样粗俗的手法给拖下水的。

  如果能拖下水白家几个儿子，把他们全关到铁栏杆后面，那效果已经相当好了。

  许正清点起了一根烟，

  在烟雾中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那么之后呢？等白家六个儿子进了铁栏杆。白家这庞然大物般  的产业怎么办？”

  秘书说道,  “借助反垄断法，国家安全法，还有一系列的法律，把它肢解掉。拆成一个个的碎片。”

  “相信会有很多的财团、海内外的买家感兴趣的。”

  “我们将在海市看到一场「鲸落」”

  鲸落，就是在鲸死之后，它巨大的尸体会吸引来各种各样分食的生物。围绕着它的  尸体巨山，会形成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多的一个生态群。巨大的鲸尸是个宝矿，可以养活大群的生物。

  白家如果覆灭，将产生不可思议的财富机会。

  你觉得最大头会被谁吃掉？

  ……烟雾中，许正清的眼神更加迷离了。

  秘书  试探着说道，“也许现在就可以开始寻找买家？我知道  东洋的三井财阀还有东南亚的马士基金……米国的某个集团……”

  一听到某个名字，许正清就立刻条件反射的说，“不行。”

  “你照前面说的都没问题，但决不能引来真正的大鲨鱼。”许正清严肃的说道。

  秘书立刻回答道：“我明白了。”

  ……之前，在秘书说出一大串所谓“建议”的时候，许正清听得都很高兴。其实这些想法都不是秘书的。只是秘书巧妙的揣摩到了领导的心思而已。本质上，这些想法都是许正清的。

  秘书只是将许正清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但是当秘书“自由发挥”一下，他提到了美国的某些财团的时候，许正清立刻就严辞拒绝了。

  道理很简单，

  好不容易把本市的大财阀干掉，他绝不允许本市再长出一个新的来。

  这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但许正清毫无睡意。他越发的兴趣了。

  一想到将要做那么大的买卖，他的势力将在这一波操作后再次顶上巅峰，他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肢解掉白家后，他本人的财富将达到什么级别？

  上千亿美刀是没问题的。

  想要在鲸落上咬一口的任何买家与投机者，都得给他交点好处。

  敌人被啃得七零八落，而自己则财权双收。

  ……

  许正清甚至兴奋的有点热了。

  他唰的一下就脱下了外套，把西装向秘书扔了过去。

  按理说，秘书平时应该身手敏捷的接住、将帮领导挂起来的。

  但这次，

  啪一声，

  外套掉在了地上。

  秘书完全错过了接住领导外套的机会。他整个人像僵了一样。傻愣愣的看着许正清的胸口。

  许正清怒斥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领……领导……”

  秘书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许正清，

  这个手指领导的动作是非常不尊敬的。许正清有些不悦。“搞什么？”

  “你的……衬衫上……”秘书结结巴巴的说。

  许正清低头一看。

  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的衬衫上被人画了一个红色的骷髅。

  就在他心脏的位置。

  他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如何发生的。

  他白天就穿这套衣服了，外套当中似乎还解开过。但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不知何时，有人到了他非常近的地方，并且在不知不觉中，给衬衫做了这么个手脚。

  秘书的脸色顿时煞白。

  许正清脸也差点气歪了。

  “这是什么！这他妈的意味着什么！！！”他咆哮了起来。

  这是死神标记第一次在许正清的面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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