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婆，现在在睡觉的那个少年，就是第七城邦的第三十七任圣者。

  丰饶力量是什么样的存在暂且不知，但丰饶祭的一些内容还是可以略知一二。

  “以自身的力量灌注丰饶，结合魔力和丰饶力量从而起到祈福庇佑的作用。”

  巫怀一字一句看过去。

  魔力，巫怀清楚，自家老婆身上的魔力并不逊于几位红衣主教。

  丰饶力量……字面意思来看，是指自家老婆身上那种异常的血气？

  巫怀从资料室离开，顺着少年遗留的气息，找到了祷告室。

  倒不是从路标认出来的，而是祷告室门口那庞大的禁制，巫怀就是想忽略都不行。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放了东西。

  巫怀跟穿墙没啥区别一样穿过禁制。

  纸糊一样的玩意儿。

  看着没什么东西的一个房间，和少年房间的陈设差不多，反而更简单。

  就一个软垫，以及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血团。

  血团外面有一圈能量作为屏障将内外隔绝开，里面是触手状的物体，如活物一般以一个既定的轨道翻滚交错。

  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的样子。

  巫怀拿出一枚铜钱，试图去碰。

  上次掏出铜钱还是巫怀直接撕规则空间的时候。

  “离它远点。”

  身后响起了一道清冷冷的声音。

  是白天听到的音量放大版。

  巫怀有些诧异地扭过头。

  少年还是那身白袍，赤足站在他身后。

  只是身上的装饰没有戴上，银发也有些刚起床的散乱。

  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少年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刚就知道我出来了。”巫怀确定了。

  “嗯。”少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巫怀继续问。

  铜钱被他收在了手心里。

  “知道。圣者的传承之剑传承至今，成灵并不奇怪。”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怪不得那柄细剑和这个宫殿更契合，但是在少年身边却如此突兀。

  毕竟少年不像是会用这么华丽的配剑作为装饰的人。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

  “知道。”少年继续点头，“丰饶的碎片。”

  巫怀挑眉。

  “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少年抬眸看向巫怀，浅金色的眸子里平静淡然，“藏书不能解答所有的疑问。”

  巫怀将铜钱收起来，抬步走到少年面前，伸出手。

  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巫怀一眼，不明白他伸手做什么。

  “为什么要伸手？你不需要圣者的赐福。”

  巫怀有些无奈。

  这群老东西到底把自家老婆养成了什么小古板！

  “我的意思是，牵手，我跟你回去。”

  少年在听到后半句时，眉眼明显有舒展。

  “好。”他将手放在了巫怀手心。

  他感觉到，巫怀的力量顺着两人交叠的手，逐渐笼罩住他。

  陌生的力量并没有敌意，少年也没有任何抵抗。

  那层力量的作用是隐蔽。

  两人的声音和身形都能被隔开。

  但事实是，两人一路无话。

  唯一能让巫怀感到宽心的是少年全程都任由自己牵着。

  回了房间，少年兀自挣脱开巫怀的手，来到了床边坐下。

  “坐吧。”

  巫怀凑不要脸坐到了少年旁边。

  “我是维亚，第七城邦的第三十七任圣者，大部分的事情你都可以问我。”

  “巫怀。”

  这个有些不太符合这边取名习惯的名字在少年唇边过了一圈。

  “我记住了。”少年神色认真，并不在意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别扭的名字。

  “你能告诉我，丰饶祭的细节吗？以及那团碎片是干什么用的？”巫怀对“丰饶”的一切都很在意。

  “那，你知道圣者吗？”

  巫怀摇头。

  少年平视前方，神色飘忽。

  “从平民中选取和‘丰饶’契合的孩童，出生后便送到圣殿，从小由丰饶碎片养育，长大后以自己的力量反哺碎片。”

  “圣者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祷告，吸收‘丰饶’的力量，在丰饶祭的时候使用。”

  听起来，圣者更像是丰饶力量的过滤和提纯器。

  “之后呢？”

  少年不是很明白巫怀的意思。

  “什么之后？”

  “一直重复这种祷告之后呢？”巫怀感觉自己摸到了要点。

  少年敛了敛眸。

  “直至力量用尽，没有之后。”

  说着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少年也是一副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的平静。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碰那个碎片？”巫怀换了个说辞。

  “守护丰饶，是圣者的职责，就算你是传承之剑的灵，也不能例外。”

  “你不需要配剑。”巫怀指出，“这只是身份的象征吧？”

  少年点了点头，奇怪巫怀为什么要说这个。

  “所以，严格来说，只要这个壳在这里，我做什么，没人可以约束，对吗？”

  少年眉眼微蹙。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尤其是眼前这人虽然他能感觉到一股亲近感，但目前为止的交流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阈值。

  “只要你别动碎片和丰饶祭，你有何作为都与我无关。”

  “为什么呢？我不是你的配剑吗？”巫怀凑过去，截然相反的黑发与少年的银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活不过几次丰饶祭，很快就会有下一任的圣者，每一任圣者都能持有传承之剑，你并不归我所属。”少年陈述着这个事实，“我的在位时间有限，职权之内的事情我不会阻碍，你可以放心。”

  巫怀在心里呵了声。

  放心个屁。

  老婆这回又得英年早逝。

  “算了，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情白天再说。”巫怀妥协了。

  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指望能改变圣殿这么多年对维亚的洗脑。

  “嗯，谢谢。”少年翻身上床，又恢复了那套棺材板睡姿。

  “你不盖被子吗？”巫怀站在旁边。

  “不需要，丰饶的力量可以使我远离疾病和寒暑。”

  巫怀取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

  “和丰饶无关，人就是需要盖被子的。”巫怀不由分说给人盖好被子，还不忘将被角掖好。

  浅金色的琥珀眸子全程跟着巫怀的动作，带着些许好奇。

  尤其是在看到巫怀还把他脚边的被子往里折了一折。

  “为什么要折一下？”

  “防止着凉。”巫怀抬头，“别说什么你不会生病，我知道，但不接受。”

  “好吧，希望神祝愿你好梦。”少年喃喃了一声，难得没有继续将手放回腰间，而是抓着被子的边缘缓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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