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端起水杯刚送到嘴边，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吓得她手一松，杯子落地，溅起一地的水花和玻璃碎片。

  孙医生低头一看，慌忙闭上了眼睛，地板上的那摊水里竟然倒映出一个个婴儿的小脑袋。

  这一个个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都是这些年经她手倒卖出去的婴幼儿。她们这是来报仇的吗？

  “姐，你在家吗？快开门啊！”孙海英敲了半天门，听见屋里有声音，知道姐姐肯定在家。

  孙医生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还好，除了水和碎玻璃，什么都没有。

  “来了，轻点敲。门都快给我敲烂了。”

  孙医生无精打采的打开门，孙海英惊讶的看着她：“姐，你这几天都没睡觉吗？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

  孙医生崩溃的挠挠头：“天天晚上做噩梦，我觉得我快得神经病了。”

  孙海英一屁股坐下来，扬了扬手里的报纸：

  “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自从这篇报道刊登以后，饭店马上就被警察封了。店门都被那些爱猫人士拆下来了，这几年挣的钱都不够交罚款的。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呢？”

  孙医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妹妹：“看来我们肯定是得罪哪路神仙了，不然不会发生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姐，亏你还是医生呢！你怎么这么迷信呢！要真有神仙，咱们不早就——嗐，我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孙医生坚定的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自从那天我在你肩上看见那个长着人脸的小猫以后。这几天我就经常能看到那些被我卖的孩子。”

  “不是做梦，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她们随时随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要我带她们去找妈妈。我简直要崩溃了。”

  孙海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拉着孙医生仔细打量一番：“姐，你怕不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听说那些黄皮子最爱借人气儿装神弄鬼吓唬人。你想想，这世上要是真有神，还能等到现在才来找你？”

  孙医生白了一眼妹妹：“你说的好像自己比我强多少似的，你这些年干的缺德事儿还少啊！人都说小猫是最有灵性的，你杀害了多少宠物猫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孙海英讪笑了一下：“你看，咱姐俩怎么还互相揭短呢！我这事儿也就是损失一些钱。等风声一过，换个地方改个门头可以接着干。”

  “你就不一样了，贩卖婴幼儿可是大罪，弄不好会掉脑袋的。所以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别到时候自己说漏嘴，警察没抓你你自己送上门去了。”

  孙医生烦躁的往外推孙海英：“你别在这吓唬我了，再说一会我就得被枪毙了。我自己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孙医生的耳边一直回响着‘掉脑袋’三个字。

  她把门锁好，战战兢兢的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这些年经她手卖出去的孩子。

  “如果我把这些都交给警察，会不会算是立功，饶我不死呢！”她嘴里小声念叨着，仔细的数了好几遍上面孩子的数量。

  “够了，够判死刑的了。可是我还不想死啊!”孙医生耳边又想起了‘掉脑袋’三个字。

  她越想越害怕，这个小本子坚决不能让别人看见，得赶快把它烧了。

  她急忙找出打火机，把本子点着……

  然后快速爬上床，抓起被子蒙住头，歇斯底里的大喊：

  “我不想死，别枪毙我，我没贩卖婴儿，都是她们主动找我的……”

  --

  苏清萍把一碗馄饨放在桌子上，刚想扶老爷子坐起来吃饭。

  老爷子开口说道：“清萍，床底下有个装杂物的纸壳箱子你给我拿出来。”

  清萍答应一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纸壳箱。

  当时搬来的时候啥都不带，非得拿着这个箱子。王小军还说要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扔了，老爷子差点急眼了。

  “爸，这里面就是一些从那个房子带来的旧工具啥的，咱先吃饭吧！”

  老爷子定睛看着箱子：“你打开，里面有一个相册给我拿出来。”

  苏清萍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些扳手钳子、大大小小的螺丝刀；还有几个插座旧电线、和两个记账的笔记本。

  苏清萍往下翻了翻，还真有一个相册。

  苏清萍拿出相册问公公：“就是这个吧！”苏清萍以为老爷子想老伴了，想看看照片呢！

  老爷子又开口道：“相册中间有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后面夹着房产证你拿出来。”

  苏清萍找到那张全家福，果然里面夹着一个房产证。

  “你再往后翻两页，小军戴红领巾的照片后面也有一个房产证，那是我和你妈住的那套房子的。”

  苏清萍把两张房产证伸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看了一眼：“你把它们都放好了。”

  苏清萍疑惑地看着公公，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两张房产证上面都是小军他妈的名字。我们那套房子也就算了，她说了算想咋写就咋写。”

  “你和小军这套房子她怕你俩过不到头半路离婚，房子还得有你一半。所以你们结婚之前买房的时候也是写她的名字。”

  “现在她没了，这房子都归你。你把两套房子都卖了，卖房子的钱再买一套你们娘仨住。剩下的够你抚养俩孩子长大的了。”

  “不用管小军这个王八羔子，他爱哪去就哪去，我算是看明白了，有他在，玥玥和那个生下来就被卖了的孩子就别想回来。”

  苏清萍扑通一声给公公跪下：“爸，您都知道了？我替孩子们谢谢您了。”

  老爷子泪流满面的招呼清萍起来：“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好了。要不是那天听见你和清清的谈话，我还不知道玥玥已经找到了。”

  “我现在是房子的第一继承人，趁我活着赶快把房子卖了。你拿着钱离小军远远的。省的他遭报应的那天连累到你。”

  苏清萍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那行，爸，等我买了房子把你也接过去。我不可能放下你不管的。”

  老爷子含泪点点头，心里话说：“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拖累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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