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孟氏居然要侯都都不做小妾，连侯都都本人都吃了一惊。

  自己这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个战俘罢了。现在三郎施恩，让自己不做奴隶做小妾，虽然免不了受欺负，但怎么说也是个自由身啊。这孟氏婶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看她情形，好像是要帮自己啊？

  孟氏拍着巴掌说道：“勖儿，你只要在宫外另外给她寻个下处，既可以常常来往，还免了都都做小妾被人欺负。这不就完事了吗？”

  原来是什么名分都没有。

  什么名分都没有，也就什么义务都没有，更不会被李九娘折磨。

  李存勖忽然觉得，婶娘这个主意很好啊。

  最起码，能让都都先幸福生活一段时间。

  如果侯都都进了了流霜殿，好像用不着猜，肯定很多“待遇”。

  甚至是“超宫女待遇”。

  想到李九娘的厉害，连李存勖自己都没有把握去招架，何况侯都都。想到这里，不由把目光投向侯都都。

  侯都都感到爱郎的目光，马上柔情地看着三郎。

  “嗯，都都，为了少些麻烦，是否你先住在府外？”

  侯都都笑了，悠然说道：

  “若是三郎吩咐，妾自无不从，住在府外也可。但若是因为怕了谁，就不敢住进府中，妾倒是不以为然。”

  啊？听你的意思，还想去捋虎须？

  不错，那可是真正的母老虎。

  李存勖连忙劝解。

  “都都，让你住在王府外，正是我的意思。”

  侯都都冁然一笑。

  “既然是三郎之意，妾自然顺从。不过三郎，妾多说一句话：即使做了小妾，也不会怕什么末代公主。”

  哗！李存勖没想到，一直柔弱如水的侯都都，居然说出这种话！好家伙，末代公主，你要是让九娘听见，你还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正在与李九娘生气的叶娘温，却仔细打量起侯都都来。不错，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凭这几分姿色，就想和李九娘斗？

  失望地摇摇头。

  孟氏察言观色，早知道女儿的心事。现在听侯都都不服气李九娘，马上起了个坐山观虎斗的想法。

  “都都，你真不怕那末代公主？”

  激将法。

  不过从朱梁官宦阵营里走出来的侯都都，连夹寨都能修起来的侯都都，还真不在乎这些女人间的小玩意。

  很尊重孟氏的样子，敛衽为礼，轻声回话。

  “孟氏婶婶，妾身倒是觉得，妻妾之间，以和为贵，都是侍奉夫君，有了巾栉之欢，方有于飞之愿。简单说，就是你敬我一寸，我敬你一尺。但若是想拿身份压人，倒是休想。”

  连叶娘温都忍不住说道：

  “可是都都，你毕竟是小妾啊。”

  侯都都笑了。

  “阿姐，此地乃是河东，大王就是天，三郎就是地。若还想讲什么妻妾之分，她只好去寻她家先皇分说。”

  此话一出，孟氏和叶娘温都是大惊失色，孟氏都忍不住失声问道：

  “莫不成，你做了妾，还敢不敬正妻？”

  侯都都点点头。

  “孟氏婶婶，妾身的心中，只有三郎一人。他要妾死，妾绝不活。”

  李存勖在一旁听的是舒服无比。就是，这是河东地面，所有规矩，都是大王说了算。而我，就是未来的大王。

  源兄说什么？王自为之。

  这四个字，多好。

  所以我才有了侯都都这么好的女人。

  所以我才征服了梁军的夹寨。

  而且侯都都的说法，已经符合了人性。千百年后，哪里还有什么妻妾之分？大家都平等嘛。

  不过这侯都都的想法，在唐朝来说，也未免过于离经叛道了。

  难怪孟氏母女都目瞪口呆。

  现在听了侯都都的誓言，马上声明。

  “都都，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我要你活的好好的，享尽人间幸福！”

  侯都都怎么想不知道。不过叶娘温气得够呛。好吧，当我的面秀恩爱吗？你的第一个女人究竟是谁？

  不过说这个恐怕也没多大意思。瞧这女人，已经完全被老弟洗脑了。

  看来，这个女人不平常。

  只能利用她了。

  她既然对李九娘有了成见，那么就做奴家的同盟军吧。

  想想都好笑。先前去流霜殿时，还想着与李九娘一起收拾那个野女人。

  现在在自己家里，却打算和野女人一起与李九娘争斗。

  这种朝秦暮楚，倒很像是藩镇间的政治博弈呢。那么，奴家是不是也天生有着政治家的潜质？

  “好啊，只要三郎不着急，阿姐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想到李存勖对李九娘那么长时间的感情，想到人家可是要成为正经夫妻的，叶娘温的话不敢说的太过分，免得老弟不高兴。

  不过态度很明显。如果将来妻妾争锋，自己肯定是站在侯都都这边。

  严格说起来，自己也算是李存勖的野女人吧？那么，自己与侯都都的联盟，就该叫“野女人同盟”了。

  想到这里，不由自己啐自己一口。

  谁会这么糟践自己？

  奴家是三郎的阿姐，侯都都也是三郎的挚爱。我和她，都不是野女人。

  听了女儿的话，孟氏又有了新想法。

  要是后宫不宁，或许王兄会改变传位的想法？

  那样的话，还是按照兄终弟及来，自己官人，岂不就可以一步登天？官人做了王，勖儿就由他昏天黑地。

  他会打仗。那么打仗的时候，就让他出马，哪怕他打一次胜仗抢一个女人。

  关我何事？

  嗯，这条路，好像可以试试看。

  “勖儿，婶婶方才吃惊，现在细细想了一回，其实都都说的，也有道理。”

  李存勖吃惊地看着孟氏婶婶。

  “有道理？”

  不会吧，孟氏婶婶也这么开明？不应该啊？

  孟氏拉住侯都都的玉手，表示着女人间的亲热。

  “是啊，在河东，在太原，可不就该王兄和你说了算吗？虽然不说所有的妾都能和正妻争宠，但起码在都都这里，可以特事特办啊。”

  叶娘温见阿娘这么说，立刻表示支持。

  “就是，勖儿，不但都都应该与李九娘做姐妹，将来你若又爱了其他女子，也该都是姐妹，大家和睦相处，这才像个家。”

  这个伏笔一定要打好。

  说不定，将来这句话，就是自己立身的依据。

  听阿姐这么说，李存勖的小心眼活泛了一下，马上定下神志。

  “阿姐，我现在有了都都，这么漂亮，这么温顺，怎么还会去爱其她人？阿姐你真是说笑话了。”

  对女儿的心思，孟氏可说是洞若观火，马上助攻。

  “勖儿啊，你们男人家，休怪婶婶说，从来都是得陇望蜀，欲壑难平！现在你才得了都都，自然千般疼万般爱，将来呢？所以，温儿说的有理呢，今后再有女子进了你的门，那就该都是姐妹。顶多，让那公主做个正宫娘娘，也就完了！”

  叶娘温却不以为然。

  “阿娘，只要三郎定了规矩，今后他的女人，就一律按年龄分姐妹，哪里来的什么正宫娘娘？”

  一句话，大家都是三郎的女人，互相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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