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讨厌的“女俘”二字，真如月的心不由猛地一紧。

  为什么又说我是女俘？难道他的兽性又冒头了？

  幸好，李存勖现在还只想表现晋王的威严，没打算体现男人的雄风。

  “作为女俘，孤劝你，还是先考虑你自身的安全吧！孤最奇怪的就是，你连战俘遣返都想到了，怎么不想自己如何返回到可汗身边？”

  现在，真如月的谈判代表资格已经被彻底取消。

  本来也不是谈判代表。

  甚至本来就没有谈判。她另生枝节，只是想拖延时间，转移晋王的注意力，压制晋王的兽性，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但是现在晋王已经清醒过来了。遣返战俘的两难题目，也被那个周将军化解了。

  乌云嘎马上又叫了起来。

  “那么大王，我们公主被你打的破相，今后嫁不出去了，你说怎么办？”

  不等大王回答，面对这个小女奴，周德威冷冷说道。

  “晋军战死将近三千人，你说怎么办？这些儿郎，绝大部分都还未婚！”

  是啊，你们公主只是破相，晋军儿郎可是丢掉了宝贵生命。

  真如月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己来说了。

  “那么晋王说吧，你要怎么才肯放了我？”

  李存勖满脸正气。

  “阿保机，嗯，孤可以称他为叔叔。只要阿保机叔叔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南下骚扰晋国，我就可以释放你们。”

  耶律真如月听了以后，略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家伙，倒还不是兽欲之徒。

  “可是我们都被你捉住了，怎么通知父汗？”

  怎么通知？当然不能叫你去通知。

  “这个你尽可放心，韩延徽一定会告诉契丹可汗的。”

  真如月还想和晋王讨价还价，但晋王已经命人将她们押出去了。

  因为晋王认为，现在应该立刻回师太原。

  周德威说朱梁可能趁机来犯，可能性是很大的。

  周德威出门前，又问了一句。

  “那么契丹公主怎么办？”

  怎么办？总不能塞进我的被窝吧。

  “随军带走。这就是我们的人质，有这公主在孤的手中，阿保机恐怕不敢再来犯边。”

  第二次云州战役结束的太快。梁军才刚开始围攻泽州，就获悉李存勖大军已经南下。朱全忠懊恼之余，只好命令葛从周解围返回，免除晋贼夹击的危险。

  当然阿保机全家都被朱皇帝问候了一遍。

  不过这种问候毕竟听不见，阿保机不会理睬。

  让他烦恼的，是掌上明珠失陷在晋国。

  大儿子耶律倍主张与晋国和谈，只要妹妹平安回来，可以答应晋国的合理条件。

  另外两个儿子，耶律德光和耶律李胡，都坚决反对谈判。

  契丹人的语言，就是弓马，就是刀枪，什么叫谈判？

  耶律德光和耶律李胡，要求分兵两路，夹攻云州，夺取云州之后，用云州换回公主。

  对于这两个儿子的方案，阿保机是同意的。抢了别人的东西，然后和他交换，这种买卖可以做。

  不过前提是，能不能迅速打下云州？

  十几年内，两打云州，契丹都没有在军事上占得便宜。

  晚饭后，可敦也得知女儿被俘的消息，连忙来问可汗，准备怎样营救女儿？听了几个儿子的方案以后，述律平想了一阵，问道：

  “如果再次开战，晋国人，会不会立刻杀死真如月？”

  是啊，如果还没打下云州，晋国人就杀人呢？

  阿保机只好承认，这种可能性相当大。毕竟，调集大军北上需要时间，但杀死一个女俘，却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在可敦的质问面前，可汗犹豫了。

  “那，以你之见呢？”

  述律平是个女强人，没有一般女人那种委过于人的习惯。

  耶律倍的和谈方案，其实是最稳妥的方案。但是她一贯不喜欢耶律倍，认为这个大儿子汉化太深，缺少草原男人的气概。她甚至反对把耶律倍立为王储。

  所以连耶律倍的合理方案，她也不想接受。

  “晋王既然抢走了真如月，那么就是抢婚。”

  阿保机吃了一惊：这是战败被俘，怎么是抢婚？

  但马上明白了可敦的意思。

  你既然抢走了我的女儿，我也不要她了。

  你要她吧，只是你要对她好。

  犹豫一下问道：“可是我听说，晋王已经大婚了。”

  随时关注女儿终身大事的可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年轻国王。的确打算过把女儿嫁给他。

  只是，还没派出婚使，就听说晋王已经大婚了。

  述律平的态度很干脆：“他和哪个野女人结婚，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但是现在，他要娶真如月，就必须撵走那个野女人。”

  阿保机有些犹豫。可敦的态度好像太强硬了吧。

  只能试图转移述律平的注意力。

  “可是一方面，真如月比那个晋王，大了七八岁呢。”

  述律平的观点很简单。

  “男女在一起就是夫妻，年龄大小没关系。”

  好吧，很新颖的观点，起码在唐朝，这个观点有些振聋发聩。

  阿保机进一步说明。

  “毕竟，我和他父亲李克用，那是义结金兰，李克用是我的结义兄弟。那么算下来，真如月就是晋王的姐姐。姐弟通婚，惹人笑话。”

  述律平连连摇头。

  “啜里只（阿保机的昵称），你这是什么烂理由啊？他们以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成了姐弟关系？非要从两个父亲这里扯出姐弟关系？我现在觉得你非常可笑啊。”

  阿保机摇着头：“你们女人很难理解啊，我和翼圣兄弟，这种男人的兄弟感情……”

  述律平忍不住“噗”地笑起来，嘲讽道：

  “往兄弟背上插两刀？这种感情，我们女人还真是不能理解。”

  阿保机无奈地把手摊开：

  “月里朵（述律平的昵称），我真心希望你能理解。别人不理解我，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想想看，十万两白银啊！作为契丹的可汗，我只能暂时放下兄弟情谊，先为整个契丹谋利益吧？为了私人感情就抛弃国家和人民，这种人还算可汗吗？”

  述律平含笑抱抱阿保机。

  “是啦，我当然能理解你。可是，你做的效果，很糟糕，很不好啊，女儿怎么办？”

  阿保机摇摇头，满脸的无奈。

  “这次只让他们带了两万人马，就是让他们随便打一下，应付一下梁国朱皇帝，然后就赶紧撤回来。谁知道，唉。”

  述律平点头说：“事实上，啜里只，我还是理解你的，就是让韩大王、真如月去做个样子，好让朱皇帝把剩下的银子送来，是吧？”

  阿保机点点头。

  述律平问：“他还差我们多少银子呢？”

  阿保机满脸无奈。

  “五万两。”

  述律平一惊，口风也马上变了。

  “是的，五万两银子，出兵攻晋，当然值得。”

  阿保机站起身来：“传韩大王过来。”

  述律平也站了起来。

  “可汗，你叫他来干什么呢？”

  “我想详细听一下，他们是怎么打败仗的。”

  述律平笑了起来：“我都听说了，是被那个小晋王打败的。所以我刚才说，小晋王既然抢走了我的女儿，那么就只能把她娶了。”

  阿保机摇头。

  “这太疯狂了。”

  述律平毫不退让。

  “你把韩大王叫来也没什么用。啜里只，我想带着我的属珊军去一趟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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