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也是兴奋冲昏头脑，竟然又重新提出了“北面王后”这个词。他这一瞬间好像忘记了，费了多大劲，好容易才用“东君”这个词取代了“北面王后”这个词，现在倒好，真如月还没要求呢，自己又重新提出来了。

  想了想才觉得自己好像太冲动了，把今天的交涉结果全给报废了。

  但是话已出口。

  王后更是没想到，怎么我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好容易扔掉的“北面王后”，现在居然又被大王捡了起来！

  根据张承业原先说的情形，契丹方面占了这三个州，是不会交还晋国的。

  所以才用这个问题刁难真如月。

  最好大王和契丹公主为了这三州之地唇枪舌剑，甚至大王动手打了女人，我也不反对。

  虽然男人不该打女人。

  但如果是为了帮老婆，嗯，打了就打了吧。

  可是事情逆转的这么快！真如月居然答应了！

  而且大王马上一把狗粮撒出去，当着我的面就说出那么恶心的话来，好不要脸！

  不要脸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那个“北面王后”又被提出来了！

  正在这时候，张承业来了。

  眼看黄四娘搬来了救兵，王后心中甚是喜悦。

  现在就看张公公如何维护本宫的利益了！

  “张公公，你来的正好。刚才契丹公主已经答应，把咱们晋国的新武妫三州交还了。”

  虽然不知道事情始末，但张承业马上猜到了原委。

  交还三个州，那么大的事情，岂是真如月一个女人能够说了算！

  她这么慷慨，一定是因为自己就算答应交还，那也不过是口头人情。先敷衍了大王和王后再说。

  如果日后契丹可汗拒绝交还三个州怎么办？

  真如月当然会楚楚可怜地说：没法子啊，父汗现在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拿到了那三个州，就死也不肯交还！

  军国大事，本来女流就做不了主的，你还能怎么怪她？

  张承业头脑风暴这么一转，也就知道如何说话了。

  “那老奴可要贺喜大王，贺喜娘娘啦！”

  连忙向大王和王后行礼。

  之后又向真如月行礼。

  “当然啦，契丹公主有情有义，更是应该庆贺大王，得此佳偶啊。”

  “有情有义”四个字说的恰到好处。连大王都被他忽悠住了，哈哈笑着。

  像个傻子。

  王后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对张公公有所期待的。

  张承业当然不会辜负娘娘的期待。

  “是啦，大王，那日在明政殿，说起三州之地，那可是可敦要大王给真如月公主的聘礼呢。现在难得真如月公主有情有义，情愿交还这三州，真是义薄云天！那是否就是说，三州交还之后，即刻举办婚礼？大王明示，老奴也好提前安排下去。”

  好厉害的张承业！

  “有情有义”还不够，再给加上一顶“义薄云天”的高帽子。就问你还不还三州？

  王后几乎笑出声来。是啊，这契丹公主以为这交还三州之事，可以随口说说，但是张公公三言两语，就把交还三州与婚礼捆绑起来了！

  先交还三州，再举办婚礼。

  哪怕今天交还三州，明天就办婚礼！

  反过来说，这三个州没有纳还版籍，就不办婚礼。

  李存勖显然也被张承业弄得有些迷糊了。聘礼？是有这么一说，所以当时还说，三州之地太多了，给契丹一个妫州，也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这个“交还”，本来是契丹交还强占的晋国土地，结果变成了真如月交还聘礼。而且被说死了——不交三州不结婚！

  哎呀，这结婚的条件太高了吧？

  真如月也发现自己本来想糊弄事，但是遇到这个老奸巨猾的太监，几句话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还三州，不能结婚！

  不由叫了起来。

  “父汗抢的地，怎么变成我来还？”

  王后微笑着看戏，当然也可以推波助澜。

  “父债女还，这也天经地义啊。”

  李存勖很是为难。三州之地，他作为晋王，当然志在必得。但是面前的契丹公主，现在已经对自己如此依恋的真如月，却要因为三州的归还而推迟婚期。

  三州一日不还，婚礼一日不办。

  无奈地一笑。

  “看来这情形，只能等郭安时的谈判结果了。如果谈判顺利，那么郭安时报喜之日，真如月，咱们就双喜临门，把婚礼办了。”

  先这样糊弄一下公主吧。

  真如月倒是满腔柔情，爱恋地看着大王。

  “婚期吗？大王说了算，我都听大王的。”

  潞妃赶紧插了句话。

  “既然如此，那么真如月不如先离开四方驿，搬到我承香殿里住着吧，大王，行不行？”

  李存勖比较高兴。

  承香殿里住两个美女？那么寡人是不是可以……一箭双雕？

  好嘛，他老子李克用的成名绝技，他给用这儿了。

  “潞妃所言，正合寡人之意。你们姐妹相伴，也好让真如月有个家的感觉嘛。”

  碍于大王身份，这句话没出口：这个家，寡人左右拥抱，春光融融，其乐无比啊。

  等大王离开后，回到殿里，王后才叹了口气。

  “张公公今日说话，倒是得体。”

  张承业可不敢居功。

  “那也是娘娘引导得法啊。老奴一来到，娘娘马上把情况说了个敞亮。老奴这才明白，她既然敢做主，那，就让她做主呗！”

  王后和黄四娘都笑了起来。

  王后很快收起了笑容。

  “还有个女人。大王今日又说，要尽快派人去把王镕的侄女接来成婚。哼，他还真是想做个脂粉堆里的大王了。”

  张承业摇摇头。

  “娘娘也不必急于下结论。据老奴所知，如果晋国势力进入成德军，那就好灭幽州。一旦幽州被灭，晋国与梁贼就是两分的格局。那时候，为先皇报仇，复辟大唐，才真正开始啊。”

  知道张公公说的是对的，只是王后还是感到一阵阵郁闷。

  自己这个王后，做的真是憋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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