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鹤历尽艰辛回到幽州的时候，胡柳陂大战已经结束了。

不过也好，正好用这个事实告诉大王，我孙某对梁国的拉拢，如何成功？

皇帝一口痰啐他脸上了。

“成功？你还好意思说成功？梁国大军两路出动，又蔫不唧逃了回去！这算成功吗？朕要你做的事，你做到了吗？”

孙鹤差点气死。

不错，我是皇帝的臣子，但我也是士族衣冠！皇帝向我啐痰，不可忍受！

“臣奔波半个多月，使梁国有力牵制晋王，世人所见。然而唾面自干，臣自问无此修养。若陛下仍然以为臣无能，臣请告老！”

老子不伺候了！

刘守光勃然大怒。

哟呵，给你脸了啊？燕国的官位，居然看不上眼？

阴恻恻地一笑。

“朕唾你一口怎么啦？你还不乐意吗？还要给朕撂挑子？好啊，你们士人，不是常常念叨君臣大伦吗！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朕才不过啐了你一口，你就这么矫情？”

孙鹤气得浑身哆嗦，瞪大两眼争辩。

“臣当然知道纲常所在，但君君臣臣，圣人所教。陛下亦当思量为君之道！”

冯道一看，这俩吵起来了。从心里说，他是站在孙鹤这头的，因为孙鹤没说错啊。君君，你这君得像个君，讲君道嘛。你不能随便把臣子拿去侮辱啊、吐痰脸上啊、杀头啊。你那不成了桀纣暴君了吗？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说的是臣子真的犯了死罪，君王可以宰了他。

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杀大臣的。

但是咱们这陛下，他不听劝啊。那不把人家晋国使臣都给烹杀了，引来晋国大军嘛。孙鹤这一通奔波，还真让梁国把晋军逼的撤走了。不说怎么赏赐孙鹤吧，你也不能一口千年老痰啐人脸上啊？人家可是士人，啐人脸上，他能不气急败坏嘛。再说孙鹤，你真这么顶撞皇上，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陛下，陛下，臣刚才得知一个消息，嗯，不知是真是假啊，说晋军啊，撤走了。”

冯道什么人哪，当然知道这种时候你要是指责皇上是不守君道，是无道昏君，那不火上浇油嘛。弄不好，这皇上真能把我也给一块办了。但是要让他去逼着孙鹤认罪，那肯定不能啊。人孙鹤又没有说错！

所以，赶紧选个他俩都关心的事，转移话题。

这招挺灵，刘守光马上顾不得去骂孙鹤了。

“消息是真是假？”

消息是真的。

因为晋国的刘太后，病危了。

李存勖一下子就急眼了。

两头。一个是伐燕，这已经箭在弦上了，不是，大军都已经开动了，该算是箭已离弦。可另一个是刘太后病危，自己挂念。

真想问问周德威咋办？可惜永远见不到他了。

郭崇韬奉召来了。

“大王，只能撤兵了。”

“撤兵？”

李存勖不甘心啊，可是太后病危，这事真耽搁不起。

郭崇韬解释他的理由。

“大王以孝治天下，太后病危，只好暂时撤军。而桀燕倒行逆施，必然天怒人怨，姑且纵他多行不义，失尽民心，那时候大王再顺天应人讨伐桀燕，必将一战奏凯。”

没法子了。只好先领兵返回太原，郭崇韬、史建瑭仍回黄四娘镇赵州和登元军。

回到晋王府，马上带着潞妃和东君，去府里看望刘太后。刚刚进殿，殿内的人们一起向大王行礼，李存勖看见王后和淑妃都在这里陪侍，暗暗点头。太后病重，大王的后妃们，的确应该在这里伺候。

看到晋王，刘太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王啊，你父王在那头，也没人照料他，不知道邋遢成什么样儿啦。阿娘去看看，帮他拾掇一下。”

这话说的，跟走回老屋似的。可是你去了，还回来吗？还回得来吗？

李存勖眼泪“哗”就下来了，这是真情流露。

“母后不必担心，河东在那头的人好多呢，都会照料父王。母后且好生宽养，待孩儿平定了桀燕，请母后去看看幽州的风景。”

这倒是，河东这边死的人真不少。

“妹妹你看，现在的勖儿，当了大王，真是个好大王啊，又孝顺，又体谅人，而且打的那朱贼啊，闻风丧胆。大王，阿娘的病要好不了的话，到了那头，我可要给你父王，好好夸夸你。”

李存勖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刘太后，泪流满面。

真如月和潞妃赶忙把大王拉开。

潞妃解释说：“大王，别这样，估计太后这病情啊，也就是今天厉害些，明天太阳出来，说不定就大好了呢。”

李存勖连忙看看王医官，但是王医官并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王医官明白啊，刘太后已经是病入膏肓，去世也就这两天的事。

可以宽慰病人，但是作为医生，肯定不能瞎说一些没谱的话。

李存勖知道王医官不表态是什么意思，暗暗担心，却看见张居翰在跑来大殿门口了。

李存勖心里一惊，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想多了，张居翰只是请示大王，是否要预备后事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挥挥手同意。顺便打听一下，现在发现什么新情况没有。

张居翰告诉大王，因为这次胡柳陂之战，梁国损失惨重，所以现在梁军没有什么新动向。本来是想，让大王找个时间把淑妃娶进宫的，但是现在太后出了这件事，淑妃的婚事，又麻烦多了。

李存勖也是皱起眉头来，看看殿里忙活着的淑妃，摇摇头。

只有让王玉娴继续等下去了。

奇怪的是，自己的婚事，总是会遇上老一代的丧事，然后被迫向后推迟。

不过，现在娶淑妃的紧迫性已经大大降低了，不像原来，生怕成德军被梁贼拉走，那样的话，晋国东出太行的通道就完全堵死了。

淑妃最好祈祷刘太后的病情好转，否则她的好事，还要拖延下去。

有些同情这个女孩子了，就让淑妃出来，去她的晴川殿。

李存勖自我警告，要抓紧时间了，否则刘太后如果真有不测，自己可是连这里都来不了啦。

落座，笑着问王玉娴：“淑妃，在太原这些日子，都还习惯吧？”

王玉娴其实也就是当年在镇州见过大王，还被大王抓住手轻薄了一番。现在再见大王，除了羞涩，竟然还有几分好奇。

“承蒙大王过问，臣妾过得挺好的，几位阿姐，都常常过来看望，有什么需要的，也有张公公他们紧着送了来。”

李存勖点着头，嘴里随口说着：“这就好，这就好。”

心里猛然一动。

“阿姐？”

王玉娴情知说的不准确，不由羞红了脸。

“哦，就是王后阿姐。”

李存勖并不是要指责她称呼不对，而是忽然想到，是啊，自己的女人里面，眼前这一个，才真是与自己年龄相符呢，小了自己三四岁的。

“寡人并非此意，而是说，你年轻啊。今年多大了？”

“回禀大王，奴家十六了。”

在那个时代，十六岁也不小了，但是李存勖听说这个女孩比自己小了五岁，真是有些神清气爽了。

嗯，今后要多来这个晴川殿，这个女孩，才是年龄上跟自己最般配的呢。

虽然潞妃也非常乖巧温顺，但，总有一种大姐姐照顾小弟弟的感觉。男子汉的强大，好像有些局限。

笑着搂住了淑妃。

“淑妃，寡人的后妃里，你年龄最小，今后，寡人可要多多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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