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今晚就得破局，傅明青环抱手臂站在门口打量那群白菜。

  吵就算了，还很臭，腐烂的味道想掩盖都掩盖不了。

  今晚小哥没有说规则，不过到点以后，所有人都自觉地回了房间。

  夜半，齐闻秋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聆听屋外的动静。

  门外响起前几天在隔壁房间听到的弹珠弹地板的声音。

  “哒哒哒”地从楼梯一路弹上来。

  李卫同的呼吸加重，用被子将全身牢牢裹住，不敢露出一根发丝儿。

  “来了。”齐闻秋用气音对傅明青说。

  傅明青穿着外衣躺在床上，手按在床铺边沿，是个随时可以起身的准备动作。

  没过一会儿，能明显听见，弹珠来到了他们房门前，咯吱咯吱地从窄窄的门缝中钻进来。

  一路滚到打地铺的李卫同身边。

  李卫同被吓了个半死，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掀开被子，举起昨天白天捡来的石头，照着声音来源用力砸下去。

  口中发出惊吓过度的“嗬嗬”声。

  眼前一片黑暗，但李卫同非常确信石头砸到那玩意儿了。

  温热的液体溅了他半边脸，些许进入嘴里，湿咸的腥味瞬间布满了口腔喉咙。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李卫同呸呸呸吐掉口中的液体，连滚带爬地跑去开灯。

  “啪”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明亮，驱散了些许恐惧。

  开了灯，他才看清，地板上有一摊灰褐色的液体。

  尖锐不平的石头底下沾着眼珠爆开后仅剩的一层皮。

  他赶紧用力把石头甩出去，过了会儿又屁颠屁颠捡回来，拿纸巾擦干净，把石头当宝贝抱在怀里：

  “卧槽！真凶险，还好我把它捡回来了。”

  齐闻秋单膝跪在李卫同的铺被上，低头凑近木地板上的液体。

  凑近后臭味更浓，齐闻秋捂住鼻子，闷声道：

  “跟楼下的白菜一个味。”

  “走吧，下楼。”傅明青向齐闻秋伸出手，后者攀上他的手臂借力起身。

  腿软踉跄一下，栽进傅明青怀里。

  “你故意的？”傅明青没更近一步逗他。

  扶着他站稳后松开手：“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别说你害怕，要害怕回去再说，先下楼，你不想看看后厨的小屋里有什么？”

  ‘后厨小屋’四个字一出来，齐闻秋立马有了精神，他弯腰拍拍跪疼的膝盖，银灰色的眼眸仿若有光：

  “想看，你能把门踹开吗？”

  “……能，走吧。”傅明青捂住脸，差点被齐闻秋的眼睛迷住，他重重咳了声，故作生气，“我真是欠你的。”

  转身，他动作自然地拉开房门，丝毫不怕外面的鬼攻击，借着屋内的光走向漆黑的楼梯。

  还不忘伸手扶着视力正常的齐闻秋。

  跟在两人身后的李卫同：“……”

  那种好像吃了口狗粮的感觉又来了。

  之前几天楼下晚上也会开灯，今晚却没有，堂屋外的大门也没开，冷风一股股灌进来，吹得人身上直发冷。

  借着昏暗的灯光，齐闻秋看见庭院中的白菜已经长进了堂屋里。

  腥臭味也越发明显，它们慢慢地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形态。

  村里全部的白菜都是由死去的村民变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执念是什么，但是现在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将误入者同化。

  “不要靠近白菜。”傅明青也发现了白菜变多的情况，语气严肃地告诉两人。

  楼上仅剩的三个刺头学生就让他们在房间里待着，下来大喊大叫或者缩在角落发抖都挺碍事。

  安分地等着被平行世界传送出去就行。

  “小哥不见了。”齐闻秋在傅明青的视线范围内晃悠。

  一楼空空如也，后厨也没有人，小哥并没有上楼，没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

  黑暗的环境容易滋生恐惧，楼上的灯不知何时灭掉，李卫同不敢抬头看，苦着脸揉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期期艾艾地问：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我好想回到现实世界。”

  从未如此想念公司枯燥无味的工作！

  “马上。”齐闻秋退回到傅明青身边，他怀里抱着之前放在土地庙前的白菜。

  说好听点，他走路就是优雅，说不好听就是，慢得要死。

  傅明青恨不得上手把他抱进后厨，正欲动手时被齐闻秋察觉到，扭身躲开。

  “你别碰。”

  傅明青瞪他：“不碰拉倒。”

  一棵破白菜，是能吃还是怎么的，当个宝贝抱着，有这功夫还不如跟紧他。

  积攒在胸口的焦躁全部化成踹向门板的力气。

  老房子的木板门很不结实，傅明青又是使用过特殊药物增强力气的人类，三脚下去就踹开个洞。

  门内黑压压一片，齐闻秋探头朝里看，看见小屋内也堆满了白菜。

  不过比外面数量要少一点，外壳叶子被剥掉放在一边的木桶里。

  估计小哥给他们吃的就是从这些白菜身上剥下来的叶子。

  “幸好当时没吃。”李卫同庆幸地拍拍胸口。

  后怕得不行，他看不太清楚里面的画面，但是能确定的是，烂掉的绝对不是白菜。

  因为里面的臭味是属于肉类的臭。

  耳朵里除了剧烈的心跳以外，还有他齐哥不含感情的清冷声音：

  “傅明青，你的马灯带来了吗？”

  傅明青用行动回答了齐闻秋，他举起马灯，照亮门口一块。

  几人心里均是一惊，小屋子里的白菜还算正常，可是它们，全部长在腐烂的尸体上。

  比寻常白菜油亮鲜艳得多，看起来也更精神。

  那些尸体里有齐闻秋熟悉的五位客户，还有没来得及认识的两位学生，赤身luo体地躺在土地上，任由身上生长出白菜。

  用肉体里所含的养分喂养白菜，只让人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都砸了吧。”傅明青说，铁青着脸抄起厨房中的吹火筒，进门，鞋底吧唧一声踩进软趴趴的血肉里。

  一棍一棵白菜，很快砸倒一大片。

  李卫同也紧随其后，紧闭着嘴钻进去，用脚踩烂生长得正好的白菜。

  剩下齐闻秋在外面，他抱着白菜没动，身形颀长，仰着纤白的脖颈四处张望。

  死掉的误入者都在小屋子里了，可是，还没看见后厨的师傅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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