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锦衣卫这样的机构只存在于京城。

  但看到许多大城市逐渐繁荣起来，朱元璋仍感不安。

  于是，锦衣卫的架构也有所调整。

  在一些重要城市，

  如北平、长安、太原、杭州等地，都设立了锦衣卫的分支。

  他们不同于普通官府，完全是民间化的运作。

  他们不参与官府的管理，也不插手官府的事宜。

  只是在民间悄然搜集情报。

  主要搜集的方向是地方官府的治理状况以及民众的意愿等。

  蒋瓛合上密信，接着说：“陛下，我们就任由他们如此胡闹下去吗？照目前的情况看，陈寒的举动已让许多棉农惶恐不安。他们担忧棉花价格下跌，于是大量抛售，导致棉花价格在没有过多干预的情况下每斤下降了两文。再这样下去，种棉的百姓将会遭受重创。”

  朱元璋的笑容渐渐消失，叹了口气，看向朱允熥：“朕也是从百姓中来的，深知他们在土地上谋生的艰辛。更明白他们一年的辛勤，全指望这次棉花的收入。沿海地区从稻田改种棉花，经历了多少风雨，朕心里清楚。但听了陈寒的话，朕更明白，如果不彻底摧毁江南走私集团，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陈寒的野心远不止那一点小利，他有意合并江南走私集团，开拓海外市场。朕还没想到如何开放海洋，让海盗和倭寇转行成海商，但陈寒似乎有办法。

  他想先振兴大明的内部经济，这也是个不错的策略。只有大明的百姓富足，大家才会踊跃消费，商人也因此赚钱。商人赚钱了，市场才能繁荣。他说得对，朕就必须听。现在出现的阵痛，都是改革必须承受的代价。”

  蒋瓛听完朱元璋的话，与旁边的朱允熥交换了一个眼神。朱元璋这样说，实际上是在对朱允熥传授道理。近段时间，无论做什么，他都让朱允熥在一旁学习，就像当年教导朱标一样。他不会直接告诉朱允熥该如何做事，而是让他亲眼目睹自己处理事务的过程，绝不会手把手教他每一件事该怎么做。那样教育太累了，只需让朱允熥看到自己的决策方法。

  第二天一早，陈寒果然来到乾清宫请求旨意。朱元璋见他匆忙而来，不禁大笑，心想：这小子，还真应了我的话。蒋瓛和朱允熥看陈寒时，眼神中带着预料之中的意味，让陈寒有些疑惑。然而，陈寒并未多言，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并再次强调事情的紧迫性。朱元璋也没啰嗦，直接将早已准备好的旨意交给他，甚至还多给了几份，每份都盖上了皇帝的私章。

  拿到这份特权指令后，陈寒并未逗留。他深知身后肯定有人监视，但他并不在意。既然老爷子站在他这边，他坚信老爷子会希望看到他成功。于是，他大步离开乾清宫，将特权指令全权交给手下的商人。

  一时之间，整个江南地区，乃至河南、山东等地，都因这道旨意掀起了风暴……

  拿到圣旨后的第三天。

  那些试图搅局的小混混被及时打断了手。

  依旧是杭州府钱塘县的小塘村。

  依然是那个掌柜的。

  这回也一样，他摆开摊位，正收购棉花。

  或许是真担心棉花价格会再跌。

  尽管他知道前几天刚发生过斗殴事件。

  不过对杭州府的村民们来说，

  现在他们没空去分辨对错。

  他们只知道，此刻必须把握机会，尽快把手里的棉花卖掉，否则就要吃亏。

  反正打架跟他们无关。

  后来他们了解到，

  原来可能是私贩和朝廷之间的冲突。

  反正他们斗他们的，他们卖他们的。

  于是村民们照旧挑着自家的棉花来到收购摊，准备出售。

  接着，还是那些私贩非常愤怒。

  嘿，前几天才打完，把你们打成那样还不够吗？

  还嫌我们手下留情了？

  好，这次我们就来真的。

  于是，还是那群混混，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从远处逼近。

  远远看见那摊位前仍然聚集了几百户卖棉花的农民。

  他们立刻觉得颜面无光。

  哎呀！

  老子在钱塘县这片土地上的恶名，早就传开了。

  老子的凶名，在这里更是深入人心。

  你们倒好，外地人。

  听说还是绍兴府的商人，竟然多次挑衅我们的威严。

  而且地点还选在之前的地方。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既然如此，这次我们不会再客气。

  非得让你们断手断脚不可。

  得教训得狠一点，让你们尝尝疼的滋味。

  于是，这几个地痞流氓更加嚣张。

  甚至领头的混混直接说：

  “兄弟们，这次后台的大佬跟我们说，

  只要把他们赶跑，让他们不敢再来，这次给的钱比上次更多。

  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威名，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如此嚣张，懂吗？

  下手狠点，腿打断，手打断，别要命就行。

  后续怎么处理，不关我们的事，明白吗？”

  混混们齐声喊道：“明白，老大你都发话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疼。”

  “好！”

  商议完毕，混混们立刻上前。

  来到棉花收购摊。

  这次他直接揪住后面几个农户，一把扔到旁边：“滚，还敢来卖棉花，真是找死！”

  农户们似乎也清楚，如果这些家伙真敢伤了村民，旁边的捕头捕快们绝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他们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农户纷纷让出路来，混混们大摇大摆地闯入。他们看着那个脸上仍有淤青的掌柜，放声大笑。

  “瞧瞧你们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挨打了还敢来，真以为我们不敢动粗？”

  掌柜这次早有准备，手中握有陈寒提供的便宜行事的圣旨，哪里还会害怕？他此刻反而笑着看向混混，反问道：“之前你们动手打我们，现在还敢来。

  之前是我们大人大量，没跟你们计较。

  如今再敢来，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领头的混混咆哮道：“嘿，你这臭商人，竟敢在这里讨便宜？

  怎么，你还当我们怕你不成？

  兄弟们，这老头皮又松了，咱们给他紧一紧！”

  “好嘞，大哥说吧。”

  “还用说什么，给我打，这次我要见到血。”

  二十多个混混冲上前，正要动手，忽然摊位后面，被棉花遮住的地方，跳出五六十个身穿军装的官兵，每人手持水火棍。

  他们冲出来，对着混混们一阵狂揍。

  混混们平时欺负百姓或许厉害，但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官兵，根本无力招架，被打得惨叫连连，纷纷倒地。

  掌柜和店员们个个扬眉吐气。

  好啊，前几天我们挨打，今天轮到你们了，风水轮流转哪。

  这口气总算出了。

  打了一阵，混混们开始哀嚎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是我们不知深浅，我们该死，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啊！疼死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

  “我要回家，再也不来了！”

  “掌柜的，饶命啊！”

  掌柜听见他们求饶，背着手站在一旁观看。

  直到领头的混混胳膊被打断，掌柜才下令停止。

  这一幕让周围卖棉花的百姓惊呆了。

  平日里，这些卫所官兵个个趾高气扬。

  怎么可能听商人的？

  况且他们心里清楚，

  卫所官兵常常与走私贩勾结。

  今天怎么会突然痛打自己的人。

  混混们更是困惑。

  明明自己也是走私团伙的人，为何无端遭到钱塘百户所官兵的殴打。

  他们非常惊讶。

  然而惊讶归惊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只能跪地求饶。

  商人们和店员们看到这一幕，心中畅快无比，扬眉吐气。

  让你们嚣张。

  让你们打人。

  让你们不讲道理。

  现在知道怕了吧。

  “掌柜的，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请饶命啊，饶命！”

  卫所官兵若未听到掌柜的命令，是不会停手的。

  打完架后，掌柜让官兵们都退到一旁。

  他直接蹲在那个被打断手臂的头目面前。

  “你不是有身份的人物，说说看，是谁在幕后指使你？

  说出来，或许能保住你的命。

  如果你不说，钱塘江里会死更多的人。

  到时候就把你们几个扔下去喂鱼。

  我想就连龙王也不会责怪我们。”

  听完这话，混混浑身颤抖，他知道钱塘江的凶名，每天都有人丧生其中，被人抛尸江中。

  他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但他也清楚背后势力的强大。

  硬着头皮回答：“掌柜的，您是绍兴人，何必在我们杭州府如此嚣张？

  你现在连卫所的官兵都能调动，问我们这些小角色有何用？

  幕后是谁，你应该能猜到。

  如果我们说了，岂不是给自己招来祸患？

  我们只是小人物，收钱办事，何必为难我们呢？”

  掌柜大笑：“那我们收棉花也是奉上面的命令，你又何必为难我们？”

  这反问让混混无言以对。

  他坚决不开口。

  他狠下心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别想让我开口。”

  他是地头蛇，深知那个在杭州府盘踞的走私团伙有多厉害。

  就算官府不是全然被他们控制，至少也有八成在他们手下。

  如果他说了，现在被这个外地来的掌柜打断一只手，算是轻的了。

  真说了，他恐怕真的要去钱塘江喂鳖了。

  所以他肯定不会说。

  他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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