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夏松面露迟疑之色后，曲九通有意加以刺激。

  “夏兄莫非不愿携手共谋此秘事乎？”

  夏松强压住内心的贪念，语气中带着些许犹疑：“实不相瞒，一万贯灵石之数，确乎超出了我的预料，是否有些过多呢？”

  曲九通佯装未见其犹豫之情，反以退为进地道：“既然夏兄甘愿忍受被人轻视之辱，此事便就此作罢。

  我以为你乃胸怀壮志、能与我共图大道之人，看来是我错看了。”

  言毕，曲九通便欲离去。

  被如此轻视，夏松这一生都无法容忍。听闻此言，他立刻反驳道：“曲兄，怎可如此小觑于我？”

  “夏兄，我原以为你定是个有血性、宁折不弯之人，没想却瞻前顾后。

  若是如此，那就当我未曾言语，这笔交易我势必独力完成。

  不仅要完成，更要让天下修士皆知我曲九通，即便孤身一人，也能登峰造极。”

  曲九通的这席话犹如当头棒喝，深深触动了夏松的心弦。

  夏松平生从未干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此刻听曲九通这般话语，明摆着是在激他，顿时让他气血翻涌。

  “好！曲兄既有此言，若我不参与其中，又如何称得上男儿？一万贯灵石又有何惧？我夏松此生注定要成就一番伟业，这点钱财不过尔尔。”

  藏匿一旁的隐卫听闻此言，心中暗自发笑——此人脑袋定是被仙法误击，竟分辨不出这是人家设下的陷阱！

  他究竟是如何在这修真世界里挣扎至今？

  隐卫低声对身旁的同伴道：“首领，愚弟愚钝，您能否算算，一万贯灵石能换得多少极品灵棉布？”

  首领回应道：“数目必定庞大无比，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将夏松往死路上推啊。

  暂且先别轻举妄动，速将此情报送至京畿重地，请示总部后再行定夺。”

  “遵命！”

  翌日，钱塘县的望宾楼内。

  曲九通邀来了五位经营灵棉布的大商户。

  “曲少侠，这位是？”一位赵姓商户问到。

  “赵掌柜，您今日可是有幸见识到了当今丹境大能陈汉座下亲眷，正是其大舅子，夏松夏公子。”曲九通回答道。

  赵姓商户与其他四位商户闻言皆是一惊，未料在此地竟会碰见陈汉身边的人物。

  五位商户连忙展现出谦恭的姿态。

  “夏公子，我们失敬了。还请公子海涵。”

  夏松则表现得十分大度：“无妨！诸位此行皆为商议要务，在商言商，不妨直入主题。”

  见夏松如此迅速地融入角色之中，曲九通不由得暗自欣喜。

  “赵掌柜及各位掌柜大人，我等素有交情，不必绕圈子……”

  自一开始，尔等便不信陈汉尚未面世的水力织坊之绵布会降价，现今目睹松江一带绵布价值急遽下滑，诸位手中握有的十余万匹布料，恐怕其价格跌幅更是惊人。

  松江之绵布犹且如此，更何况诸位所持之物并非出自松江。赵掌柜脸色微微变色，显露出一丝不满。皆因他们曾数度与曲九通交涉，皆是为了商议交易之价码。众所周知，曲九通乃杭州府尹之姻侄，若欲在杭州府顺利行商，断不可轻易绕过此人，因此众人并未过多反驳。

  然而，未曾想曲九通道出此言，直言未降之前，同等品质的松江绵布每匹售价三百三十枚灵石，而诸位手中的货品，顶多只值二百八十枚灵石。如今松江绵布狂泻不止，一匹仅售二百五十枚灵石，竟无人问津。以此观之，诸位心中应已有定价矣。

  赵掌柜与众同僚互觑一眼，道：“曲公子，您所言之事确然知晓，近日我等亦收悉朝廷之讯息，声称朝廷欲稳定绵布之价，拟照原价购入今年之绵布。据此而言，手中这批货或许仍可按二百八十枚灵石之价出售。”

  闻此言，夏松面色微滞。未料这几个乡绅竟熟知朝廷动态。他目光投向曲九通，却发现后者并无半点忧虑之意，反而放声大笑，令赵掌柜等人倍感惊异。

  “曲公子何故发笑？”连夏松此刻也被笑声弄得不明所以，显然对方已识破了他的计谋。

  待笑声渐歇，曲九通道：“尔等偶尔得知些许秘闻，便在此妄言揣测。尔可知我邀请夏公子前来之目的乎？”

  赵掌柜等人纷纷望向夏松。夏松一时愕然，他只知曲九通召他前来共商生意，并未提及别事。

  曲九通继续道：“须知此次棉布大跌价潮之源头，便是夏公子之妹夫一手促成。试问，尔等之情报渠道又怎能比吾辈更为灵通？”

  赵掌柜等人闻言，瞠目结舌，复又看向夏松。夏松强自镇定，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哼！尔等商贾竟以为自己的情报能胜过我？朝廷每日举动，皆由我妹夫遣专人通报于我。我还可告诸位，在京师之时，我妹夫曾言，有意留下我在京城担任七品官员。然而，我并未接受，诸位可知缘由何在？”

  赵掌柜等人面面相觑，皆摇头不解。夏松遂卖个关子，言辞间透出一股神秘气息：“在京师之地，小小七品官又能有何作为？那儿的一块砖头落下，足可砸倒一群七品官。是以我拒之，深知在地方之上，我方能施展更大的抱负……”

  我的师侄夏松对我未能在其修炼之地助其一臂之力表示惋惜，但他仍坚定许诺，待我重返宗门之时，必助我在修炼界中建立一份深厚的根基。

  而此刻正是一桩机缘显现的时刻。

  面对夏松的一番阐述，赵掌柜显得有些茫然失措。

  夏松继续说道：“让我告诉你实情，我那妹夫曾透露，朝廷表面上声称欲以原价收集成品灵布，但实际上这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唯有松江地域产出的灵布才有可能被如实收购。

  而其他地方的灵布，在此次行动中则丝毫不会触及，只因松江的灵布品质最为卓越。

  况且参与松江灵布交易的大都乃修炼界的巨贾，非可轻易招惹之辈。只要能稳住松江的那些商人，即便其他地区的商人有所抵触，也自知力有未逮。”

  赵掌柜与众同僚闻此言，额头之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们所得情报并不完整，但夏松所提及之事确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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