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徐达被气得语塞。

  常茂向他深深一揖：“徐伯伯，此次挑战并不仅仅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更是涉及到燕王与他之间的关系。若这朱林真有过人之处，就让他胜过我好了！我常茂在此立誓：倘若他能赢得我，不论我的修为地位如何，我都甘愿终身尊他为主，他指向东方，我绝不迈向西方；他命我赴死，我决不苟活片刻！反之，他若是败了，也同样须受此约束。今日，我要跟他一较高下！”

  说完，他步步走向淡笑以对的朱林，伸出右手：

  “朱林，你敢接受挑战吗？”

  “一言为定！”

  骤然间，清脆的击掌声响起……

  朱林猛地一甩袖，与常茂的掌心紧紧相扣，他那尚显稚嫩的面庞上闪烁着坚韧之色。

  “嗯？”

  常茂被朱林如此决绝的态度弄得一愣。

  徐达望着双掌紧握的二人，不禁摇头轻叹，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曾有过何种过往，但从常茂此刻激动的表现来看，两人先前无疑曾有过激烈的冲突。如果能在这样一场生死较量中化解掉这两个年轻天才间的深仇大恨，倒也算是合理。

  至于二人的身份差异，既然他们自身并不在意，徐达也就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只能苦笑一声。

  两只手终于分开。

  常茂仿佛记起了什么：“罢了，既然赌约已立，那么这场较量究竟该如何进行？你当真打算率领二百炼炎枪手，与我在青龙原上鼓对鼓、锣对锣地硬碰硬对决不成？”

  “正是如此。”

  “险些忽略了这一点。”

  “那洪武一式的炽炎枪术我也曾尝试过，其威力惊人，可在数百步之外便能取人性命。即便郑国公带领一千铁甲兵士，一旦交锋，也难保不会出现伤亡！”

  “如此行事万万不可，未战先自损兵马，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依我看，这场较量还是取消了吧。”

  ……

  周围的将领们这才回想起这场较量的形式。尽管军事对抗难免会有损伤，但若按二人这般火爆性子真刀真枪干起来，后果恐怕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朱林。毕竟，这场比试是由朱林提出来的，如何一较高下，就要看他有何高见了。

  朱林淡然一笑：“比试的方式其实再简单不过。”

  “如何比试？”  常茂问。

  “很简单。”朱林挥手一笑，“我们自然不可能真的令两支军队正面硬撼，那样只会导致血流成河。所以，我们分开来进行较量。”

  “何谓分场？”  常茂道出了包括徐达在内的众人困惑。

  朱林微笑，伸脚在地上画出轮廓：“在正式比试时，我们双方各自设计对方的攻击与防守战术，并在不同的战场上实施。以我们的炽炎枪队为例，我们会选取一片场地构筑炽炎枪的防御阵地，而你和你的千人队伍只需设法突破过来，届时由徐叔等人组成的评判团将会根据你们的伤亡状况作出裁决。”

  “同样，你们也可以挑选一处场地，按照你们一千人的编制布设防御工事。你说冷冰器的军阵厉害，那就用稻草人模拟出一千人的军阵吧，然后我们炽炎枪队进行攻击。到时候，你们防御攻势的效果及稻草人受枪击的状态，都由评判团来裁定胜负。虽然这种方式无法完全重现真实的战场场景，但却足以评价双方在攻防战法上的优劣。明白了吗？”

  朱林收回脚步，环视着围过来的明军将领们。

  常茂和徐达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并未对朱林抱有太多敬意，但对于这个提议却是认可的。

  “评判团？”  徐达拧起了眉头。

  朱林言道：“所谓战阵评审团，便是由几位如徐老将军这般修为深厚、沙场经验丰富的修士所构成。诸位之责，乃是针对双战场上两军对阵的实际表现，进行灵力与策略的综合评定，想来于徐前辈而言，应非难事。”

  “承然！”

  徐鸿略作沉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随即拍了拍常嵩的肩膀：“那就如此定了！此场较量便定于七日后进行，诸般后勤事宜交由老夫料理，各位有何需求但讲无妨，务必确保比试圆满落幕。”

  “一切遵从徐老将军之意。”

  常嵩深吸一口天地元气。

  “吾亦无异议。”

  朱林轻弹指尖，内蕴法力流转。

  七日之后，位于青龙门脉边陲的一片开阔地之上。

  远处山峦之间，人头攒动，其中既有在青龙门工地维护秩序的仙卫兵丁，亦有成群结队前来观战的凡俗工匠及百姓。

  “莫非真要展开神通对决不成？”

  “岂能如此，传闻乃是朱少侠与郑国公论道比拼，最后将以一场仙武竞技定胜负！”

  “果真是朱少侠英勇非凡，敢于挑战尊贵的郑国公，实在令人惊叹！”

  “此事据说惊动了皇室，即便皇上也知晓并默许，其余人等又有何颜面出言反对？”

  “朱少侠威震八荒，竟敢无视郑国公的存在，确是不同凡响啊！”

  “听闻起因乃郑国公提及朱少侠与燕王妃的些许闲言，故才有今日之争锋，不知最终结局将是如何演绎？”

  “看来郑国公胜券在握，毕竟他率领的一众弟子足有一千余，而朱少侠仅有区区两百名弟子随行，胜负似乎早已明朗。”

  “哎，朱少侠此举难道不怕自讨苦吃么？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岂不是注定败北？”

  “罢了罢了，且不说这些，瞧那边，比试之人已至！”

  伴随着各方瞩目之下，开阔地上两股势力汇聚一处，众人皆屏息凝视下方场景。

  一座临时设立的法坛上，徐鸿扫视着两侧各自服饰鲜明的队伍，不禁微微蹙眉。

  嗯？

  不过数月未见，自家弟子怎地换上了这等奇异服饰？

  此刻，朱林麾下的保安队身披灰褐色法袍，头戴圆形法帽，肩扛洪武年间的法宝飞枪，非同寻常的火器显然并非凡物所制。

  更令徐鸿惊异的是，相较于常嵩所率那一千多名弟子组成的队伍，保安队虽人数较少，却纪律严明，犹如同一块磨石雕琢而出，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相比之下，常嵩一方的一千多名弟子虽排列成阵，却是歪斜不齐，勉强能看出些军队的模样。

  他们身着大红的明代仙甲，相较于保安队简洁的法袍，繁复华丽了许多。

  徐达轻咳两声，手中展开一张灵纹纸笺，瞥一眼之后，便口若悬河地讲述起来。

  纸上记载的是今日训示的要旨，其中包含了诸多修炼安全以及防备妖邪之事。

  台上。

  朱林身着一套月华守护制服，腰板挺拔如松。

  他扫视一旁神情紧张的夏原吉，不由得心中泛起一丝笑意。

  夏原吉此刻静立不动，唯有微颤的双眉泄露了他的紧张情绪。

  “无须紧张。”

  朱林语气淡然地道。

  “我……我没紧张。”

  夏原吉低语回应。

  “夏兄！”

  朱林含笑言道：“接下去的切磋较量，只需依照我们这几日修炼的法门行事即可。待布设防护阵法时务必仔细，至于胜负结果，自然会有宗门评定。”

  “遵命，队长。”

  夏原吉轻轻颔首。

  另一厢。

  常茂屹立于自家队伍前列，左手握持灵剑，右手牵住灵驹，一身深赤色战甲映衬出他威猛的身影，英姿飒爽。

  然而，当他在初见那列队走过眼前的青龙矿脉守卫队时，紧锁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此刻。

  他略微侧首，凝望着不远处的朱林守卫队，口中不住嘀咕：

  岂有此理！

  这支竟然……

  只是区区一支矿区防卫小队？

  行列齐整。

  面色庄重。

  常茂难以忘记，刚才二百名火灵枪手在统一指令下，踏着正步步入这片临时辟出的演武之地的情景。

  相较于自己的千余随从，那些守卫队成员笔直的步伐与挺拔的身姿让他连连发愣，恍惚间，竟似觉得朱林麾下的这支队伍才更像是正规的仙兵，而自己的部众反而如同一群散乱的乡勇一般。

  独特的指令口令。

  奇特的队伍称谓。

  常茂紧锁眉头，视线并未停留在台上讲授的徐达身上，而是落在了朱林等人身上。

  先前便听闻朱林手下拥有一支实力强大的矿山守卫，但他始终认为数百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真正的仙兵神卫，然而此刻听到那整齐划一且充满力量的脚步声，还有震撼天地的口号声，竟直接盖过了自己千余士卒的气势。

  怎可能？

  这果真是由朱林调教出来的一支矿区防卫队吗？

  常茂紧紧盯着那支守卫队，心中油然生出一丝羡慕之情，若是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支部队，即便人数再少，他也敢带领他们在敌阵之中纵横驰骋。

  正当他感慨之际。

  远方山峦之巅。

  一片乌鸦鸦的人群外缘。

  贴身侍卫围簇左右。

  朱元璋手持单筒灵眼望远镜，遥观比试场地的情形。

  他眯起一只眼睛，注视了许久，最终慢慢放下望远镜，随即指向朱林所在的方向，向身边的毛骧淡然问道：“阿林所率这支守卫队训练有素，犹如精锐之师，此事你可知悉？”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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