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冲向器皿，迅速调整其中的能量供给。然而，这一次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让实验体恢复平静。

  他紧紧皱起眉头，但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焦急之色，而是全神贯注地不断修改着器皿中的数据。一瓶瓶崭新的能量药剂被加入其中，然后又被迅速替换。

  这一层的实验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这边。

  甚至连负  9  层的研究员也闻声赶来。

  面对眼前堪称可怖的这一幕，他们显得十分淡定，仿佛早已对此类事件司空见惯。

  实验体那痛苦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以及诡异的变化，并没有引起这些人内心丝毫的波澜。

  他们唯一感到好奇的是，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

  “听说，你那边那只前天也出现这种情况，有什么都不一样吗？你的那只坚持了多久死的？”

  “不算久，四小时三十二分十六秒。”

  “我先把数据记下来。”

  “这个能量组合不行，还得调整。”

  “精神力的能量波动好大，这几天新加了什么药剂？”

  “不是新药，可能是能量供给调整了一些，不过之前一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精神力一直在下降，本以为它撑不了几天了，没想到会突然暴动。”

  “给我看看它，精神力融合多少了？”

  ......

  01  的双手依旧在那层透明的薄膜屏幕上来回忙碌着，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见器皿中的实验体愈发痛苦不堪，它身上裂开的皮肤不断渗出血迹，而且血量越来越大。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沈知秋走到  01  身旁说道："你们精神力药剂的选用剂量和顺序都不对，而且精神力融合的数据偏差实在太大了。"

  然而由于实验体此时发出的嘶吼声响彻整个房间，震耳欲聋，导致  01  根本无法听清她说的话。于是  01  本能地转头望向她，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沈知秋直接伸手将  01  的手从屏幕上推开，然后迅速向下滑动屏幕，调整了其中的一个关键数据。

  接着，她凝视着器皿中的实验体观察了好一会儿，随后开始逐步修改另一种精神力药剂的供给成分。在此期间，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眼前这只备受折磨的实验体。

  一开始，跟在他们身后的机器人要过来阻止，实验室里的这些东西，谁能碰谁不能碰，机器人是有记录的。只是他们刚要过来，就被01阻止了，不过另外那些实验员却都围了过来。除了01，他们还不知道沈知秋的身份，以为是新请来实验员。

  沈知秋连着修改了药剂顺序和剂量，过来三四分钟那器皿里的实验体终于平静下来，像一团烂肉一样，瘫在器皿里。它还活着，其中一只手贴在器皿上，慢慢滑下，然后沈知秋看到它往她这看过来，她觉得，它可能是在看她。

  里面的东西，已经不算是人了，所以她看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不过她也没有被吓到，她脸上的表情和刚刚一样平静。

  实验室里所有实验体的数据都是共享的，围过来的实验员赶紧都打开这个实验体的数据记录，01在有人开头询问前，让他们全都回去自己的工位上。

  看着人都离开后，01才有些复杂看向沈知秋：“你怎么会这些？难道你接触过这种实验？”

  沈知秋眼睛还是看着实验体，声音很平静：“精神力感应。”

  01还想再问，沈知秋却不说了。

  精神力感知？怎么可能有人能感知到精神力融合情况呢？怎么会？她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参与过实验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真的是她做到吗？

  然而，沈知秋动手调整的全过程被他亲眼目睹，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可是，她为何要做出如此改动呢？背后究竟依据着怎样的原理呢？对于能量供给间相互关系的把控又是如何做到精准无误的呢？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她怎能如此清楚地知晓实验体所需和无需之物呢？

  关于精神力融合，她究竟了解到何种程度，又有着多深的接触呢？

  这么长时间，他的研究一直困在了融合后长久的稳定，最关键的一步。

  无论是出于巧合，亦或是沈知秋果真胸有成竹，01都下定决心一定要从她口中撬出问题的答案。

  当然，为了保证有一个良好的学术交流气氛，他还是保持了礼貌。

  也就是一直缠着问！

  “你是怎么知道要加什么药剂的，药剂的剂量又是怎么确定？”

  “通过观察，我看边上那些屏幕上都是这几种药剂。”

  “那怎么知道顺序和剂量呢？”

  在用完午餐之后，林沈知秋似乎也有些忍无可忍了，毕竟眼前这个人纠缠不休也一直问问问，如果她真的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那么刚才根本就不会动手。

  她终于还是开了口，表示愿意做出一些让步：“好吧，但你要知道这只是一种基于精神力感知的推测，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准确！就好像你已经提前看到了事情的结局，然后再反过来推导出整个过程一样。”

  “刚你也可以认为我是运气好！”

  01表示不可能，实验是严谨又精确的，对就是对，运气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但他又不能逼迫的太紧，可以说沈知秋通过这一手已经人为的又把自己的价值拔高了一大截！

  “你能给我整理一下，写一个报告吗？”01还是不想放弃，“我们可以交换！”

  沈知秋看了他一眼：“我在这里，需要跟你交换什么？我需要什么？”

  她现在是被‘绑架’在他们组织，能有什么跟她交换的？还能放她自由？

  01：“......”

  “你想要什么？”

  沈知秋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想要的表情。

  01连忙说道：“机甲、材料、精神力武器、钱......我都可以跟你换。但是不能过分。”

  沈知秋：“我真没什么想要的，之前天天训练，这几天就想休息。”

  01：“......”摆烂是吧！

  “精神力武器！A级的！精神力武器对你的作用比一般人更有效！”

  沈知秋不置可否。

  但经过他又十分钟的努力，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你得安排一个机器人给我，我还受伤呢，不怎么方便。”

  “行，不过我也要在边上！”

  “随便你。”

  到傍晚，沈知秋在机器人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那个报告，至于这个过程正不正确，离标准答案有多远。她就不管了，她只能保证她知道的部分，是如实写出来，然后不清楚的地方，就东拼西凑，能不能从这份解题过程里提炼出真正对他有用的东西，就看01或者他们组织的能耐了。

  沈知秋报告的实在轻易又简洁，01一顿怀疑她是不是瞎写的，不过在她整理的过程中，他不时问上几句，她能回答上来的，都有根有据，又不像瞎说。

  沈知秋将报告递交给  01  时，惨白的灯光照得人眼晕，而一旁的机器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沈知秋看着他认真阅读这份资料，淡淡地问道：“你说是为精神力患者而进行这些实验，我可以理解，至少目的明确，也确实对部分人有利。我不明白的是，你们制造出下面那些怪物，又有什么用？”

  精神力强者受优待，难道是因为他们的体能胜过普通人吗？当然没这么简单，最根本的原因，是几万年来社会阶层的固化。

  现在，齐天组织所宣扬的改变底层人阶级的言论，也不过是想让这些人加入精神力能力者的群体罢了。那么，若事情真按他们的设想发展，最终社会上的阶级改变，是否又会以精神力的强弱来划分呢？

  那样的社会，难道不是更加残酷？低等者的精神力成为高等精神力唾手可得的‘资源’，秩序还会存在吗？

  沈知秋想到这，却只是安静看着01。

  01  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向沈知秋，“我们的目标是探索精神力的奥秘，寻找精神力的无限可能。这些实验体只是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小步。我们能够治愈精神力疾病，甚至让人类精神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沈知秋微微皱眉，“但你们这样的实验方式，真的能达到目的吗？那些实验体所承受的痛苦，真的值得吗？”

  01  沉默了片刻，“科学的进步总是伴随着牺牲。我们必须在道德和利益之间找到平衡点。”

  沈知秋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们真的能找到那个平衡点。”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01  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对科研人员而言，开发一个未知的领域，这个吸引力已经足够大。更何况，谁走得更快，谁就能抓住未来。”

  沈知秋回到房间休息，脑子里还是刚刚看见的场景。

  她刚刚被  01  带着去负  9  层看了那些星兽，布局毫无二致，两层均有五个实验体，然而外观倾向明显有别，星兽基因占比更是迥异。负  8  的实验体还能看出几分人的形态，可负  9  的实验体，已然完全兽化。

  然而在这里谁在乎，这些实验体都是人呢。

  晚上，01还在实验室里，一边看着沈知秋的报告，一边监督实验员做最后的清理工作，却这会儿02忽然联系他，他便走到休息室内。

  02：“怎么样，还顺利吗？”

  01  笑了笑：“今天我给她看了八楼和九楼的那些玩意儿，她居然不反感，也不惊讶，就好像早就知道似的。我感觉，说服她不是难事，反正她挺配合我们的，而且你应该也看到了她的检测视频，很厉害，就算没有‘灵’也足够优秀！下午带她参观实验室，有个实验体反应异常，她还帮忙修改了。她对精神力融合也有感应！看一眼就会操作了！太神奇了，她简直就是为我们的研究而生的！”

  02表情严肃：“真的？那她的价值又该往上调一截了。”

  01随手把报告放在桌角：“你现在打通讯有什么事情吗？肯定不是闲着没事来找我唠嗑的吧？还是长老会有什么安排？”

  02说道：“明天上午七点会有人接你们。”

  01有些惊讶：“不是下午吗？”

  02指了指上面，说道：“事情有变，安排提前了。”

  01：“又是什么安排，军部的人找过来了？”

  02：“不止军部，研究疯子那边估计也要过来了。而且，我猜他不希望沈知秋加入组织......你懂的。”

  01啧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精神力感知，我也不想让她加入组织。”

  02看了一眼时间：“明天上午七点，你这边早点安排好。”

  01：“行，我让他们加快一点收尾的速度。”

  随后两人挂断了通讯。

  01在实验室一直待到深夜，再三确定所有的资料，设备人员都安排好了，才准备回去休息。他已经上电梯了，想到什么，又跑了一趟监控室，沈知秋这时候已经睡着了。

  仪器上显示的是深层睡眠。

  看来已经早就休息一会了。

  “真老实啊。”

  01这才准备回去睡觉。

  沈知秋此时正在精神海里，厄俄斯的光茧总算要破壳了。

  等身大小的光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每一丝光芒都是精神力的凝结物，能轻易割开A级星兽的皮肤，但沈知秋却觉得光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精神海开始波动，光茧变得透薄，沈知秋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闭着眼睛的厄俄斯，在光茧变成一层脆脆的如同冰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的时候，厄俄斯睁开了眼睛，同时，好像有‘咔嚓咔嚓’玻璃碎裂的声音。

  沈知秋眼里含着笑，看着厄俄斯，默默往后退了一点。

  “哗啦！”

  整个茧碎开了，但破碎的光片却在空中停住了，接着往回激射，完美融入厄俄斯的身体。

  光逐渐消失了，精神海恢复平静。

  沈知秋这时候才能完整看到厄俄斯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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