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为还没来得及给龙光祖等孩子们做顿好饭，窦奉节的报复就已经像风暴一样袭来。

  张景率先来到靖恭坊，向何乐为报告突发的情况。

  “使者大人，大事不好了！”

  张景算是个稳重的人，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绝不会如此慌张。

  “武大郎被抓了，还有赵温和许多出资铸铁锅的掌柜，全都被抓走了，包括...包括殿中侍御史裴明礼！”

  “什么？谁抓的他们！”何乐为惊愕，张景哪敢拖延：“是杨公下令，人都关在都水监。”

  何乐为松了口气，还好是都水监，要是进了刑部的牢狱，那就麻烦了。

  “是皇上授意的吗？”

  这是何乐为自然的反应，因为李世民曾警告过他，不要拿铁锅做文章，更别推广，现在他算是违背了李世民的意思。

  但铁锅毕竟只是民间炊具，不至于这样吧？

  然而，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张景解释道：“是铁匠小五，也就是您说的武大郎，他是突厥的间谍，多年来秘密与突厥人勾结，帮他们买卖一些违禁物品...”

  “武大郎是突厥的内奸？”何乐为怎么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老实巴交的武大郎身上。

  突厥与大唐的关系其实很微妙，虽然经常打仗，但他们又向往大唐的生活。不说别的，大唐朝廷里就有许多突厥名将和大臣。

  想想便桥之盟，二十万突厥大军都压到长安城下了，但颉利可汗竟然与李世民达成了和平协议，这也是件令人费解的事。

  突厥人在与大唐交战的同时，又羡慕大唐的文化和科技，突厥贵族更是以大唐的生活方式为傲。

  这催生了许多灰色产业链和贸易路线，长安城中也不乏公开做生意的突厥人。

  太子李承乾反而欣赏突厥人的自由自在，他在东宫养了许多突厥幕僚和奴仆，甚至穿上突厥服饰，在东宫学突厥人骑马打仗。

  这种双方的“交流学习”也挺奇特，所以武大郎是突厥的内奸，并不奇怪。在认识他之前，何乐为没有途径调查他的背景，后来虽然有张景等人，他也觉得没有必要深究武大郎的过去。

  “是的，铁匠小五这些年私下交易违禁品，涉及的金额高达数十万钱，这不是个小数目，通敌可是死罪，赵温和其他人牵扯进来，脑袋都要落地的！”

  听到张景这样说，何乐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也保持警惕...

  "这也太巧合了吧，时间地点都没选，怎么偏偏这时候查到了武大郎呢？"

  张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使者大人最近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啊？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举报，这种事情绝不会正好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何乐为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了窦奉节。得罪过何乐为的人可以排到朱雀大街上，但最近唯一得罪的就是窦奉节了。

  "阿郎，雍州府的别驾李弘节来了。"何乐为还在思考，龙光祖已经进来报告。

  "李弘节？"何乐为心里一沉，连忙出去迎接。李弘节脸上也带着忧虑。

  "侄儿，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李弘节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对何乐为说："今天，酂国公窦奉节向雍州府告状，说你与人勾结，私通突厥奴隶，还找了不少人证，要求我仔细调查，并上报刑部。"

  "我也没办法分身，这事太大了，我不能去通知河间郡王。还好都水监半路上派人接手了这个案子，我才腾出手来告诉你。"

  "都水监查案可不是小事，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何乐为也不隐瞒："我和私通突厥奴隶的事没关系，我只是让武大郎帮我打造一些炊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牵连。"

  李弘节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侄儿，我了解窦奉节，他在朝廷里没什么根基，一直在寻找靠山。恐怕他的真正意图并不简单，有人可能想借这个机会陷害河间郡王。这次告状，把你牵扯进来，窦奉节可能是要表忠心。你千万不能去找河间郡王。"

  不愧是李孝恭的老部下，李弘节在这种情况下前来通风报信已经很够意思了。他还替何乐为分析了背后的阴谋。

  何乐为苦笑着回答："使君不用担心，窦奉节不是要陷害河间郡王，他是要报复我。"

  何乐为不懂政治，也许真的有人想对付李孝恭，但这种巧合太过于离奇，他更倾向于认为窦奉节只是为了报复自己。

  "窦奉节为什么要报复你呢？"李弘节十分惊讶，因为何乐为和窦奉节根本毫无关联。

  何乐为正想随便敷衍两句，外面突然传来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一群身穿黑衣的都水监差役冲了进来。

  "抓人！"

  尽管张景挡在前面，本能地想亮出何乐为渔师的身份，但想到这样做也没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何乐为的真实身份。既然他们来了，那肯定是杨续的命令。

  孩子们和小阿离都被吓得不轻，只有龙光祖拔出小刀，和张景一起挡在何乐为面前。

  李弘节的脸色也变了，但他还是保持冷静。既然他敢来通风报信，想必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杨公说，案子已经交给都水监处理，请使者大人不要插手。"领头的人这样警告，也算给李弘节留了面子。

  何乐为担心牵连其他人，把龙光祖他们全叫了回来，稍微抬头说：“我跟你走，和其他人没关系。”

  领头的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来人，给他戴上镣铐！”

  何乐为瞪了他一眼：“我不会逃跑，又打不过你们，镣铐就算了。反正是一场误会，去都水监走一趟，说清楚就没事儿了。我好歹是个商人，戴着镣铐出门，面子都没了，以后谁还跟我做交易……”

  那人冷笑道：“李朝散倒是看得开，进了都水监大牢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别只想着生意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恐不已。何乐为却笑呵呵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何乐为还怕什么？”

  那人不容分说，让人给何乐为戴上镣铐，硬是把他带走了。

  “怎么办？我们得去河间郡王府求助，再晚阿郎就有苦头吃了！”龙光祖毕竟年轻，顿时慌了手脚。

  然而李弘节却制止了他们：“谁都不许去河间郡王府，如果真是为了你家阿郎，千万别去找河间郡王！”

  虽然这么说，但李弘节自己心里也没底：“何乐为，真的是窦奉节要报复你吗？你就这么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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