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地里也没什么活要干了，所以吃完午饭到村头消食聊闲话的人不少。

  刘丑婆在人群中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说着：“她婆婆一开柜子，那白面生生少了一半，还以为着贼，两公婆夜里都睡不着，就怕那贼偷跑到屋里来。结果在她那个小厨房里翻了个正着，仔细一看啊，猪油罐子是满的，还有一大包糖呢！”

  “才青媳妇真是不能小看，你看她一副老实样吧，背地里就是只偷家鼠，也不知道谁教得她，这么会往娘家搬东西。”

  刘丑婆的声音尖锐，牛二壮赶着牛车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了这些闲话，气得他停下牛车快步上前，挤开人群大吼道：“谁教你这个丑婆子这么会放嘴屁啊！”

  张才青也黑着脸走上前：“你从哪听来的谣言就到处说，你是嫌牛家的杀猪刀磨得不够快是吧！”

  刘丑婆撒泼惯了，也不怵这话，挺着胸脯应道：“咋地，还想拿刀吓我啊，我从哪儿听的跟你有关系吗？你说谣言就是谣言了？这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事！”

  “哎，这丑婆子都说了，她可是躲在张老童生夫妻俩屋里听着呢，说不准就是趴在床底下听的，不然怎么能知道他们夜里睡不着呢。”刘铁锤双手环抱着胸，慢悠悠道。

  “放你娘的屁，半大小子在这浑说！”刘丑婆听这话气得破口大骂。

  “这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事，你不光躲人夫妻俩屋里听床脚，还去偷翻人家厨房呢！”

  “你放屁！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要不是爬人家床底翻人家厨房，你怎么会对张老童生家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跟你亲眼看到似的。”

  刘丑婆一时语塞，只得翻来覆去叫骂，还要上前厮打：“你这浑小子，我替你老子娘教训教训你这张臭嘴。”

  牛二壮凶神恶煞地挡住刘丑婆，眼底的怒意看得她身子一颤。

  “大家看看，这丑婆子原来是个爬墙钻床底听夫妻事的货，还会偷人家吃食呢，可怕得很！”刘铁锤神情夸张地吆喝着。

  “放屁，我什么时候钻人床底了，你别在这瞎说！”

  “你没钻床底，你怎么知道人家家里的事，还就你知道？”

  “我那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谁跟你一块钻床底了，这可是人家关起门的家事，外人怎么会知道。”

  “呸，他家大儿媳妇跟我说的！”

  “这样啊，那正好，牛家人也在，咱们去找他家大儿媳妇好好说道，她是不是这么细细跟你说的，把公婆屋里的事都跟你说了。”刘铁锤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神就变了，刘丑婆跟刘金桂确实有亲戚关系，这刘金桂的嘴真是个没把门的。

  “我不去，我刚刚说错了，没人跟我说，我猜的！”刘丑婆被诈出刘金桂，心里慌急了，连忙找补。

  刘铁锤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哦～你猜的，你猜的都敢这么往外说，那我猜你给你家老头子戴绿帽，拿着家里的东西给姘头！”

  “我撕烂你的嘴！！！”刘丑婆听到自己被造谣，情绪异常激动起来，可惜她身量矮小，被牛二壮拦得牢牢的。

  “大家看看，她这是被戳穿了，撒泼呢。”

  “哎呀，天杀的，我老婆子被这么扣屎盆子，不如去死了算了！”刘丑婆见打不到刘铁锤让他闭嘴，干脆往地上一坐嚎哭起来。

  刘铁锤冷笑：“大家伙也看到了，丑婆子说自己被造谣就要死要活，她自个编排别人家的闲话就理所当然，才青叔和牛家人都在这，说她造谣她不认，要带她去跟张家大儿媳对一对这话是不是真的，她又不敢去。”

  “可见这个老婆子有多恶毒，张口就是坏人名声，今天她编排张家的闲话，明天就能编排其他家的，你们敢信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看热闹的人此时一声不吭，他们就只想听个八卦消遣一下，咋还问上他们了。

  刘铁锤深知这些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脑子里都是草料，不指望能听得进去什么，但是该说的还得说。

  “今天这事啊，我给大家捋一捋，刘丑婆说自个从张家大儿媳那听着人家公婆的床脚出来编排牛婶子，牛婶子和牛家可是良心人，受不了这么被编排，让刘丑婆一起去找张家大儿媳，她又不敢，那这事明摆着就是造谣了。”

  “你们谁得空的，赶紧给张老童生夫妻俩提个醒，他家大儿媳为了诬陷分家出去的弟妹，跟刘丑婆编排公婆屋里的事，啧啧啧，不孝啊！”

  刘铁锤说完，就招呼着张才青和牛二壮回去，张才青神色认真地环顾四周一圈道：“跟我媳妇成亲这么多年来，我岳家是掏心掏肺地待我们给了许多东西，我惭愧，没本事回报多少，挣的钱都孝敬了自己爹娘，分家了还得靠岳家照顾，我请大家掂掂良心再去说闲话吧。”

  牛二壮本想也说些什么，被刘铁锤拦住了，三个人坐上牛车一甩鞭就走远了，留下村头一群人面面相觑。

  “回去吧，才驹媳妇肯定是嫉妒才青媳妇，编瞎话给刘丑婆。”

  “我反正也都只见过牛家送东西来，没见过才青媳妇拿什么东西回娘家。”

  “才青媳妇嫁妆多着呢，牛家是疼女儿的，肯定不会教女儿往娘家拿东西。”

  “估计是才驹媳妇拿了，赖在才青媳妇头上。”

  “才驹媳妇也太坏心眼了，都分家了还这么造谣。”

  “刘丑婆呢？”

  “早跑了，人丑心坏的老婆子。”

  “何郎中这个学徒嘴皮子真溜，比老婆子还会吵架。”

  “他今天是收着了，我跟你说啊，听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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