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壮说到做到，帮张才青搬完家的第二天就带着牛大壮和几个孩子到了张家老宅，准备拆小厨房。

  “你们干嘛啊！怎么拆我家厨房啊！土匪啊！”刘金桂尖着嗓子叫嚷道。

  张才青一家被分出去后，在张德来的安排下五房的屋子被分给了张君瑜，美其名曰有利于他挑灯夜读，小厨房也顺理成章被刘金桂霸占了，专门给张君瑜开小灶。

  吴氏不满张德来过于偏心张君瑜，可张德来态度强硬，吴氏只得忍下这口气，私下更加督促张才明用功，定要压张君瑜一头。

  牛二壮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屑道：“你们阳关村人都知道，这小厨房是我牛家人过来垒的，里头的东西也是我们置办的。”

  刘金桂才不管这些，公公给了大房，那就是大房的：“放屁，这就是我们张家的，建在我们张家的地上，你们今天要是敢拆，那就是抢，我们就报官去！”

  牛大壮冷笑：“去告吧，别挡着我们拆东西。”

  刘金桂见他们直接上手拆，急得上前拉扯，拦着不让拆。

  牛二壮挑眉道：“张家大嫂，你扯我们衣服作甚，光天化日地占我便宜，咋地看我比你相公年轻壮实，图我身子啊？”

  刘金桂闻言立即呸呸呸，叉着腰骂道：“你们牛家都是不要脸的，都是土匪，抢我们张家的东西。”

  这话一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牛二壮心头：“昨个你跟刘丑婆琢磨你公婆屋里那点事，拿着我们牛家的东西，赖我妹子拿张家的东西，你公公这么个体面人是怎么说呀，我要不找他再说道说道。”

  “说什么说，你们牛家欺负人啊，下阳村的跑来我们阳关村欺负人啊！”刘金桂可不敢让这事闹到张德来面前，昨个刘丑婆跑来送信，说牛家人咬死是刘金桂出去散播谣言，让她好好想想怎么跟公婆解释。

  没等刘金桂大骂刘丑婆，人就一溜烟跑了，留下刘金桂提心吊胆，就怕有人过来找公婆说道，见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都被她骂走了。

  正巧村学临近年关休沐，张德来就在家里读书写字教导孙辈，吴氏这几日也闭门不出教导张秀珍绣技。

  刘金桂哪能这时候让牛二壮捅到公婆面前，这时候张家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村里不少人的围观。

  听到动静的张才驹还不知道自家媳妇昨天闹出的事，急急忙忙叫了爹娘来镇场面。

  当张德来虎着脸出来问怎么回事时，刘金桂心虚地腿脚一软，虚张声势地叫嚷起来：“天杀的，别村的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们赶紧走，不然要你们好看！”

  牛二壮看到张德来和吴氏都露面了，乐道正好：“张伯张婶，这间小厨房是我妹子生君峰时，我们家过来垒的，里头的东西也是我们置办的，当初也说得很明白，只是借用，现在妹子一家分出去了，我们来拆了拿回东西，没问题吧！”

  张德来早就当这个小厨房是张家的东西，牛二壮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很不高兴：“做事要有个章程，你们这不声不响地就带人来拆，是不把我们张家放眼里是吧，这是阳关村，不是你们下阳村。”

  牛二壮早知道张德来的德性，就等他这句话：“要说不放在眼里，那是你们张家先不把我们牛家放眼里，我妹子嫁来张家的这十年，我牛家可以拍着胸脯说贴补了不少东西给她，没叫她往娘家带东西，也就才青过节送个节礼，我们都是有回礼。”

  “但是我妹夫分家后，你家大儿媳却在外头造谣我妹子是偷家鼠，往娘家搬东西才被分出去。你家这么说，是当我下阳村的姑娘是好欺负的？你也别不认，昨天你们村头可是围了不少人，都可以作证！”

  牛二壮这一番指责把张德来打得措手不及，眼神不善地瞪了刘金桂一眼，看她往后缩了缩就知道这事确实有。

  刘金桂壮着胆子道：“不是我说的，是刘丑婆说的，你别赖在我身上。”

  牛二壮故意提高音量道：“刘丑婆怎么会知道你公婆屋里的事，还知道他们半夜睡不着，她可不认听你公婆床脚，指名道姓说是你呢。”

  张德来顿时一阵怒火涌上天灵盖，一旁的吴氏也变了脸色，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偷偷笑出了声。

  “我没有，你胡说！”刘金桂不管不顾地喊道。

  牛二壮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有没有胡说，你们村里人知道，现在我牛家要把自个的东西带走，合情合理，你们要是敢赖，那就让你们村的人好好看清你家，是个什么家风！”

  听到家风二字，张德来气得胡子抖了抖，又看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沉声道：“我们张家从不占人便宜，只不过我看今日也不易动土搬迁，我们出银子补偿你们，两全其美，如何？”

  张德来现下也懒得在这事上纠缠，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只好拿银子出来赶紧摆平这事，想到这又狠狠瞪了刘金桂一眼。

  牛二壮细想了下道：“这十年过去，我们也忘了花了多少钱，那就往少的算，人力物力算个五钱银子怎么样？”

  五钱银子跟这个小厨房比起来确实不算多，但是张德来实在心疼又没其他办法：“五钱就五钱。”

  周围人都道牛家真是厚道人，要不是昨天刘金桂诋毁牛家，今天也不会上门拆小厨房，五钱银子要得真不多。

  牛二壮想着不能要高，到时候倒打一耙说讹诈就没意思了，反正也用了十年，最重要的是要让张家知道牛家不好欺负！

  张德来给钱的时候还不忘意味深长道：“做人不可太咄咄逼人，要懂得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牛二壮笑道：“你和我妹夫的分家书上还写着互不来往呢。”

  张德来眼神愈加不善，吴氏心里琢磨了一番开口道：“分家那日才青是把他爹气狠了才这样，血缘是斩不断的，我们总归还是才青的亲爹娘，他不会真不来看望爹娘，张家和牛家也还是正经亲戚，别闹得太难看才是。”

  牛二壮心道真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你们快走吧！”张德来不耐地开口赶人。

  牛家人不搭理他，赶着车就往药舍方向去。

  等人群散了，张德来和吴氏冲刘金桂大发雷霆，罚她包揽一个月的家事，这一个月晚饭也不必留她的了。

  回到屋里，张德来对着吴氏不满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跟那浑小子扯上关系，你有钱给他出药钱？”

  吴氏不紧不慢道：“我这些日子也仔细想了，才青的脑子打小机灵，不一定日后就能再做出什么挣钱的营生，娴丫头跟着何郎中也不会差到哪去，他们一家有牛家帮扶，说不定还能起来。”

  “我们做爹娘的可以端着架子不搭理他，但他不能不敬父母，否则就是不孝。才青从小就听我的话，做事也勤恳，上次是气上头了，闹得太难看，等日后好好想想，他就会明白我们做爹娘的不易了。”

  “家里供着两个读书人，确实是有些吃力了。”

  吴氏这番话让张德来说不出反驳的话，是啊，想想那些装着不少好东西礼盒，小儿子应该还有后手，那天真是被老三拱火供得太急躁了，不过也无妨，他可是张才青的爹，横竖都能压得住他，分家了又怎么样。

  吴氏和张德来都盘算着张才青在牛家和何郎中的帮扶下能养好伤，等日后挣到钱，照样要当这个家的钱袋子。

  此时的张才青一家还不知道，正当他们跟来送钱的牛二壮各种推让，张家老宅可还盯着他们的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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