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锤很快赶着车拉回了一车人，牛屠户还在镇上摆摊，晚些时候收摊了过来，牛二壮先来处理野猪。

  牛家两姐妹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找张娴儿说话，拉着她回屋看看她新画的花样，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牛大嫂和牛二嫂帮着牛二壮处理野猪肉，树山四兄弟拉着张君峰兄弟也有说不完的话，一时间药舍热闹了起来。

  赵老头随性惯了，看到这么多人倒也没不自在，很自然地跟牛姥姥唠起嗑来。

  “铁锤说这野猪你一个人打回来的？”牛姥姥对赵老头这身板能打回一头大野猪，震惊得不行。

  赵老头也不谦虚，拍着胸脯道：“就是没遇着老虎，不然也给打回来！”

  牛姥姥竖起大拇指：“看你比我年纪大，这能耐十个小年轻怕是都比不过你一人。”

  赵老头豪饮一口酒：“你这话我爱听，下回给你们打只熊吃吃。”

  “野猪就行，熊可碰不得，前几年有个猎户在山上遇着熊，丢了半条胳膊才捡回来一条命。”牛二壮闻言立即劝道。

  牛家两个嫂子看着眼前足足三百斤的野猪肉，感慨道：“今天真是托赵老爷子的福了，这么多肉，一会儿让几个孩子砍些杉树，做熏肉干，不然也吃不完。”

  “把这些棒骨和猪杂收拾出来，拿给才举媳妇她们，中午给做活计的添个荤菜。”牛姥姥大手一挥道。

  牛大嫂应下：“行，我一会儿收拾了送过去，这才青家做活计的人真有口福了，第二回上猪杂了，又能吃得满嘴冒油了。”

  “那边房子再一个月就修得差不多了，我看外墙都准备要砌起来了。”牛姥姥打心眼里替张才青一家高兴。

  赵老头晃了晃空了的酒壶，背着手开始看牛二壮分割野猪肉：“你这刀使得好，这猪三两下就给你分得明明白白。”

  牛二壮面露自豪道：“这是祖传下来的手艺，我爹分得更快更好，我这不算什么。”

  赵老头被这话戳中心底最深的伤痛，眼底闪过一丝哀痛，喃喃道：“是啊，本事还得传下去。”

  “您这一身本事，到时候能传给你的孙子，我听铁锤说了，你对你家孙子可是赞不绝口。”牛二壮没注意到赵老头的失落，乐呵呵接话道。

  赵老头眼睛一亮：“是啊，我有乖孙了，我的本事传给乖孙，他再传给我的曾孙。”

  “说的是呢，手艺可不能断代，我媳妇有一手熏猪肉的手艺，那叫一个香，这是您打回来的猪，一会儿一定得多带些回去给孙子尝尝。”牛二壮说话间，就把猪肉都切得差不多了。

  篱笆外来了几个村里人，隔着院门吆喝道：“听说有人打了头野猪送这，卖不卖肉呀，便宜卖我们点呗！”

  牛二壮看向赵老头：“您打的野猪，您说了算。”

  赵老头摆摆手：“卖什么，这是我给娴丫头换酒喝的，不卖不卖。”

  牛二壮高声应道：“不卖不卖。”

  “欸，这是把牛家人请来了吧，旁边那老头挺面生的。”

  “张老童生断亲以后，这张才青是把什么好处都给媳妇的娘家人，那么多肉，指定是要分一半给牛家。”

  “前头刘金桂还在村里骂呢，说她儿子考上童生，张才青那几个孩子嫉妒，不肯给肉孝敬祖父祖父呢！”

  “你听她胡咧咧吧，都断亲了，不给也说得过去。”

  “说得过去什么，我看他们几个孩子不懂事，那张君瑜以后指定会出息，这会儿不好好巴结，将来可落不着好！”

  “没个大人在家，听说现在都让丫头片子拿主意了。”

  “你管人家呢，我看他们家过得是越来越好了，就那大屋，没个五十两，可盖不起来。”

  “荒地不值钱，你们就看着大，都是面子活，里头估计只能置办俩木头凳子。”

  “小声点，那丫头气性大，回头再把你家在里头做工的人撵出去，那你就得挨你男人捶咯！”

  “上回那几个老婆子，回去好一顿挨骂，都打起来了！”

  “要我说也是活该，碎嘴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走吧走吧，买不着便宜肉，这心里真不得劲。”

  ……….

  村里人见买不着便宜肉，失望地离开，边走边唠闲嗑儿。

  里头有几个年轻媳妇时不时地还替张才青一家说话，她们多数都是在家受婆婆的气，心里头也巴望着能分家单过，日子也能有奔头些。

  刘金桂听说了牛家人过来分野猪，还一块肉都不往外卖，酸得直跺脚，凑到吴氏面前去告状。

  “婆婆，五弟家那几个孩子太不像话了，得了一头大野猪，不想着君瑜考上童生要待客，主动送些肉来，还把我轰出去，把牛家人带过去分肉！”刘金桂气得牙痒痒。

  吴氏蹙眉道：“他们几个孩子哪来的一头大野猪，不会是何郎中的吧，你别给君瑜在外头丢脸。”

  “何郎中夫妻俩听说去府城看闺女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指定是五弟托人送过去的！”刘金桂说得有鼻子有眼。

  吴氏冷哼：“那几个孩子现在筋硬得很，当初就不应该断亲，这下想拿都难办！”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那肉那房子，哎哟，我看着心疼！”刘金桂看得着摸不着，心里难受得紧。

  吴氏心里头也在琢磨，怎么才能把张才青和张才举拉回来，张才举好糊弄，要是她亲生的就好办了。

  张才青是亲生，但是这孩子从小就太有主意，断了亲以后又有牛柳叶在吹枕边风，跟她是越来越离心了。

  三个孩子都让牛家带偏了，问题的根就出在牛家上，得想个主意让张才青休了牛柳叶才好，换个听话的儿媳妇就好办了。

  想到这茬的吴氏，心里头萌生了一个想法。

  刘金桂看着脸色不断变幻的吴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主意，刚要开口问，就被吴氏莫名其妙的笑声吓了一跳。

  “你出去吧，一堆活没做，天天四处说闲话，再这么丢人，就让才举休了你，给君瑜换个懂礼的娘亲！”吴氏不耐烦地赶刘金桂出去，蠢钝如猪的人，看了就心烦。

  刘金桂灰头土脸地出去，心里暗咒吴氏，最好也跟张老太一样，吃饭呛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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