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看出了贡云芫似乎很不喜牛柳叶，不过是个下人，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如果不喜欢，那就换了。

  顾及情面，多给些银子和赏赐打发走就是了。

  “既然你们不放心，那牛氏就去账房结工钱，她是活契，就直接送出府，也不必在府里另行安置，再赏她十五两银子，主仆一场也是缘分。”萧老夫人吩咐道。

  牛柳叶环顾四周，审视怀疑的眼神，让她心里憋满了委屈，本本分分做事，竟然被怀疑手脚不干净，最后还被赶出府。

  “我走可以，但是我们话要说清楚，我手脚干净，从不拿不该拿的东西，谢谢老夫人的照拂，我这就走。”牛柳叶直起脊背，眼神坚定地道谢。

  萧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忍，牛柳叶性格直率，叫来说过几次话，是个老实人，可惜贡云芫不喜，罢了。

  萧茹毓不满牛柳叶毫无下人样，这时候了还敢硬气，冷嘲道：“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东西，装什么清高，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就点头哈腰，这时候装什么。”

  “茹毓！”萧老夫人不欲在众人面前教导孙女，沉声不悦道。

  牛柳叶憋着泪，不想再争口舌之快，离开了萧府也好，家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在这里也学得差不多，这下也省得犹豫不决。

  “啧啧啧，老萧媳妇，你们家教出来的姑娘不行啊，长得不行，脾气也不行，真是样样不行。”赵老头懒懒的声音响起。

  屋里众人往门口看去，萧老太爷带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头走进屋里，看着老头嚣张的模样和萧老太爷毫无波澜的脸色，应当不简单。

  萧茹毓姣好的面容被这话气得涨红，从来没人说过她样样不行：“你是什么人，胡说什么！”

  “我是你祖父的好友，来找你祖母一起叙叙旧，正巧看到了这么一出大戏，你这小姑娘还挺会欺负人的。”赵老头认真回答道。

  萧老夫人眯着眼，认出来赵老头是谁，兴奋道：“是无名啊，真是许久没见，我可盼着你来找我们说说话。”

  “我现在有姓氏了，叫我老赵！”赵老头得意洋洋道。

  萧茹毓见祖父祖母跟这个嘴臭的老头好像很熟络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怼，只得向平日惯着她的萧老太爷撒娇。

  “祖父！您就这样让外人说孙女啊！”萧茹毓噘着嘴道。

  没等萧老太爷说话，赵老头应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这个小姑娘看着没本事脾气还大，真该让你看看娴丫头是什么样，你连她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祖父！”萧茹毓气得脸快歪了。

  萧老太爷抬手拍拍赵老头的肩膀道：“别跟小姑娘斗嘴，她出生时不足月，费了极大心力才养活，所以我们都纵着她，如今看来确实是惯坏了。”

  “小事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让她跟才青媳妇认个错，小姑娘还能好好扳正咯。”赵老头从善如流道。

  “才青媳妇？”萧老太爷不解。

  赵老头指了指牛柳叶道：“就是她，我跟她们一家是老熟人了，娴丫头就是她闺女，她可比你们会教孩子。”

  萧老太爷恍然：“原来是你的熟人，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跳出来管闲事。”

  “茹毓，给牛氏认个错，你刚刚说话确实难听了。”

  萧老夫人听到牛柳叶是赵老头的熟人，便给赵老头这个面子，确实萧茹毓不该那么说话。

  萧茹毓瞪大了双眼，让她跟一个下人认错？

  “祖母！哪有主子跟下人认错的理！”

  “牛氏已经不在府里做事，算不得下人，就算是下人，你作为大家小姐也该体恤下人，你的性子该好好教导教导了。”萧老夫人神色严厉道。

  贡云芫极会看眼色，见这情形，这个外祖父好友是铁了心要替牛柳叶撑腰，有外人在，外祖母也不好揭过这事。

  于是，贡云芫上前拉着萧茹毓的手：“茹毓妹妹天真烂漫，还不通人情世故，一心只担忧外祖母安危，既然是外祖父的好友有心教导，那我们应该跟牛氏认错，下药一事确实没有证据。”

  “牛氏，我和茹毓跟你认个错，刚刚过于紧张祖母安危，说错了话，见谅。”贡云芫拉着不情愿的萧茹毓向牛柳叶认错。

  牛柳叶点点头道：“你们有孝心说错话，我不怪你们，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我干干净净地走就好。”

  萧茹毓心道，装什么装，不就是个乡野村妇。

  “你们都出去吧，百灵，你去好好送送牛氏，她受了委屈，该补偿的不能少，去吧。”萧老夫人低声跟百灵又交代了几句话，就抬手让人都出去，留下萧老太爷和赵老头在屋里说话。

  牛柳叶感激地冲赵老头点头示意，跟着萧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百灵出去收拾行李。

  赵老头见人都出去，怡然自得地坐下，跟萧老太爷夫妻俩炫起自己的乖孙，时不时说些趣事逗得萧老夫人乐不可支。

  院子里，百灵十分客气地同牛柳叶说话，一改往日冷淡的态度。

  萧茹毓狠狠地瞪了牛柳叶一眼，气呼呼地拉着贡云芫回去。

  柳春看向牛柳叶的眼神中是不甘心带着艳羡：“一个农妇倒是会攀附，听说是秦家二少奶奶介绍来的，这会儿又跟老太爷的好友扯上关系，真是不简单。”

  贡云芫回头最后打量了牛柳叶一眼：“原来是有人撑腰，难怪敢这么说话，不过离开萧府，她也没什么用处，走吧。”

  秋雁是真心实意和牛柳叶交好，眼中满是不舍。

  董嫣冉心知牛柳叶被送出府，是因为贡云芫想要给自己泼脏水，才被拉出来做文章，贡云芫肯定认为牛柳叶被收买，才想拔除她。

  “秋雁，回去包一些笔墨纸砚和布匹，你一会儿去送送牛氏。”董嫣冉温声道。

  秋雁高兴地应下，只可惜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同牛柳叶见面，在这尔虞我诈的宅院里，难得有她那样的实在人。

  百灵让牛柳叶在屋里先等等，带来两个小丫鬟去取赏赐。

  牛柳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小厨房里的几个厨娘听说了这事，都跑来跟她告别，只因还在当差的时间，说两句便都回去小厨房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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