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叶县令做妾吗？可是......”郑婉秋游移不定地扯着帕子，她想说出不字，却又不想这么直接拒绝。

  眼前板着脸说话的是林兰绾的乳母艾嬷嬷，通身气度倒不像个下人。

  郑婉秋咬咬牙还是说出心中所想：“我家芊儿不给人做妾，之前说的也是平妻，能不能跟叶夫人说说，还是按平妻的名分迎芊儿进门吧。”

  艾嬷嬷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瞪大了双眼：“你知道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吗？京府通判的嫡女！就你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小商户之女，想当平妻？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

  郑婉秋愣住，可是张君瑜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说......

  “你想清楚些，我家老爷以后可是要回京任职的，当叶家的妾室，可比商户正妻体面多了，只要你女儿好好听主母的话，那也是受人伺候的命。”艾嬷嬷冷着声道。

  一直沉默的张才俊，冷不丁地开口道：“我们愿意，芊儿进门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从主母的话，好好伺候在叶县令左右。”

  艾嬷嬷微微点头：“是该这样，你们也算是有福气，要是等老爷回了京城，你们想把女儿送来当妾都送不进。”

  “是，有叶夫人看顾着，我们也放心，一切就听叶夫人的吩咐。”张才俊显得格外谦卑，这让艾嬷嬷心情愉悦了不少。

  “行了，看你也是聪明人，你的女儿就笨不到哪去，总是记得，一切以夫人为尊，日子就坏不了。”

  “多谢嬷嬷，以后也请嬷嬷多照应些。”

  “嗯，好好准备着吧，明日夫人会命人把纳妾礼送来，就在家好好等着轿子来抬吧。”

  说罢，艾嬷嬷满意地带着小丫鬟离开，事情办得顺利，她也会受夫人嘉奖。

  郑婉秋见人离开，身上的力气仿佛抽干一般，有气无力道：“我们真的要送芊儿给叶县令做妾吗？”

  张才俊眼神里闪着奇异的光：“当然要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叶夫人亲自派人来说，那芊儿进了叶家，我们背靠的可不光是叶县令，还有叶夫人，她可是京府通判的嫡女，手指缝漏一漏，就够我们撑的了。”

  “可是妾室终究是难听，不得宠的话，那就是奴才了，还要伺候主母。”郑婉秋心中不忍。

  张才俊却不以为然：“你懂什么，穷秀才的正妻好听吧，那在街上捡烂菜叶的又不是没有。等芊儿进门生了孩子，那就站稳了脚，还能帮扶娘家，伺候主母算什么，就当是有两个婆母，再说了，叶家下人那么多，芊儿不会吃苦的。”

  郑婉秋叹气，这么说，确实也在理。

  郑宗霖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极为赞同张才俊的想法：“有这样的机缘可要好好把握住，说不准你们就能去京城做生意，到时候可就是京商，赚的不是白银，而是黄金了。”

  郑家一片欢欣，他们只想着抱上大树，却没想过张芊儿做妾可能会受到的磋磨，也只有郑婉秋和张可儿真心为她担忧。

  张芊儿知道自己要去叶家做妾，心底其实有一丝隐秘的解气，她要好好得到叶县令的宠爱，让张秀珍后悔进了叶家的门！

  这件事三房没有告诉老宅那边，很快就到了叶家来接人的日子了。

  张芊儿妆扮得格外娇艳，如出水芙蓉一般，水嫩多情，一袭水红色嫁衣，摇曳生姿。

  另一边的张秀珍也是费尽心思妆扮，只可惜容貌不算太出色，没有给人太大的惊艳之色，但也是亭亭玉立的小美人。

  两个人各自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叶家侧门，安置在后院新收拾出来的屋子里，两人的屋子恰好是正对着，都挂起了红灯笼。

  叶一舟得知妻子也给他纳了人进门，并未多说什么，依着她的安排当晚宿在了张芊儿房内。

  张秀珍含羞带怯地等了一晚上才知道，老爷去了另一个妾室的屋里，气得她恨恨地捶了一顿床板。

  次日清晨，嬷嬷来叫她们去给主母奉茶，张秀珍先到了林兰绾院内，站在一边候着，眼底的青黑惹得丫鬟们偷笑。

  过了一会儿，初经人事的张芊儿面容娇羞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张芊儿？！”张秀珍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给夫人请安。”张芊儿不理会张秀珍难看的脸色，娇声娇气地给林兰绾行礼请安。

  林兰绾抬眼打量了张芊儿一番，轻笑道：“果然容貌出色，我见犹怜，敬茶吧。”

  张芊儿接过茶盏，依着嬷嬷教的规矩，跪拜奉茶。

  林兰绾接过茶盏抿了抿，便放下：“以后你就是府里的芊姨娘了，要好好伺候老爷。”

  说罢，一旁的丫鬟双手递上了赏赐，林兰绾亲手将一支芙蓉金丝流珠簪给张芊儿戴上。

  “起来吧。”

  张芊儿满脸喜色地起身，乖巧地再一行礼，站在了一旁。

  张秀珍紧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站着十分难熬。

  “还站着做什么，给夫人敬茶呀！”艾嬷嬷见张秀珍木头人似的站着，便出声提醒道。

  张秀珍回过神，连忙端起茶盏跪下敬茶。

  林兰绾同样喝了茶，叫她一声珍姨娘，便让她起来了。

  张秀珍还在等赏赐，可是等了一会儿，就都被请出去了。

  张芊儿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叶夫人眼中，张秀珍是使了手段进门的，她是夫人选进门的，亲疏自然有别。

  张秀珍可不是这么想，她只当张芊儿抢了她的赏赐，怒气冲冲地叫住张芊儿：“张芊儿，你给我站住！”

  “芊姨娘，小声些，老爷和夫人都不喜喧闹。”伺候张秀珍的丫鬟月绒忙提醒道。

  张秀珍无奈咬牙，快步冲上前就要拉扯张芊儿，被张芊儿旁边的丫鬟月溪挡开了。

  “珍姨娘要做什么，芊姨娘昨晚伺候了老爷，这会儿正乏着呢，没气力跟您说话。”

  “原来是你这个贱蹄子勾引了老爷，不要脸！”张秀珍涨红了脸骂道。

  张芊儿牢记嬷嬷的教导，不与她拌嘴，冷哼一声，不搭理她。

  “我是老夫人安排来伺候老爷的，你抢了人，就等着老夫人给你苦头吃吧！”张秀珍恨恨地威胁道。

  月溪是林兰绾特意安排给张芊儿的，嘴厉害得很，立即应道：“珍姨娘慎言，老夫人最是慈悲心肠，怎么会给人苦头吃，这会儿老夫人都还在佛寺静修，您说这样的话，等老夫人回来知道了，可要不高兴了。”

  “你！”张秀珍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看着张芊儿回屋。

  她也只能带着一肚子气回去，看到备好的早饭，有荤有素，比在老宅吃的早饭丰盛了许多倍，心情才好了些。

  将饭菜一扫而光后，张秀珍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给张芊儿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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