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知道她根本用不上嫁妆，何况是她们母女俩，就是仗着爹爹宠爱她们，我有的，她们也想要！”汪若梅嗤之以鼻道。

  张娴儿无奈：“那你爹应下了？”

  “我爹被她们缠得不行，就把这事丢给我娘了，其实是他舍不得，他手里的庄子和铺子是祖产，我都没有，更别说庶女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娘用嫁妆贴补她们，真恶心！”汪若梅越说越生气。

  张娴儿心知宅院之内争宠夺利的事常有，便宽慰道：“汪夫人持家有道，定不会纵容这样的胡闹，你就放宽心吧。”

  汪若梅气鼓鼓道：“我娘才不想给她们，耐不住我爹总说要是公中的银子暂且不够，就让我娘先贴补，日后再还，最近正烦着呢，你主意多，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娴儿思索片刻，迟疑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你先听听看。”

  “你快说，我是一点都想不出来了。”

  “一个字，拖！”张娴儿竖起一指道。

  “怎么拖？”汪若梅不解。

  “汪夫人掌管中馈，这么大的府邸，要花钱的地方数不胜数，她们张嘴就要庄子和铺子，哪能说给就给。”

  “既然是说要作为她的傍身嫁妆，那就是要带离汪府，府里现成的庄子和铺子是要供着公中的开支，不能轻易去动，如此就要另买庄子和铺子，这更得要花时间好好看看，免得买亏了。”

  “这是第一步，就说先看看，拖上一个月。”

  “买庄子和铺子要花的银子也不少，公中肯定不能一下子就拿出来，要是你爹再说到用你娘的嫁妆先贴补，日后再还，那就装作为难，府里庶女又不止她一个，要是谁来哭一哭就有，多少嫁妆也不够贴补的。”

  “这是第二步，持家不易，要想后宅安宁就要公允，就此提出新的问题。”

  “然后再出主意，不是不办，是要面上过得去地办。”

  “最好的办法是公中节约开支，硬挤出一笔钱来，如她的心愿，给她买铺子，既然是你爹答应的，只能是这样做。”

  “这是最后一步，前头的拖延先让她们失了耐心，闹出动静来，最好府里都知道。”

  “接着缩减府里的用度，一概赏赐都扣下，年底也不必新做衣裳，旧年的先穿着，谁让汪大人宠爱三小姐，答应了要给她贴补庄子和铺子，本来可以慢慢来，只是她们闹得紧，只得先委屈其他人了。”

  “你看如何？”张娴儿笑道。

  汪若梅拍掌笑道：“要是府里个个都因为她们母女俩吃亏，那肯定都要说她们的不是，就算她们再闹说是我爹答应了，我娘也有理，既然是我爹答应的，那就从公中出，她们要是受得了闲话，就继续要着吧！”

  “是这个意思，说句不好听的，汪夫人辛苦这么些年，也该让汪大人心疼心疼，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花银子的口子，汪夫人真是不容易。”

  张娴儿的这番话，让汪若梅愈加将她当作闺中密友，能心疼她娘亲的，肯定是好姑娘。

  见汪若梅的心情如拨开云雾见天明，张娴儿也就松了一口气，和她说说笑笑一番，看着时候不早，就告辞回去。

  汪若梅有些不舍得，但是想到一会儿还要找娘亲说事，只得送别，临出门前还约好过两天带她一起去参加翰林院学士嫡女童书茵的及笄礼。

  张娴儿笑着应下，离开汪府后，便去了正筹备的新铺子看看进展。

  这段时日的留心打听使她发现了一个商机，不少官宦人家，只有面子没有底子，时不时也需要现银周转。

  她要赶在年前，开一家典当行，选的位置不起眼，专门帮豁不开面子的一些人解燃眉之急，他们手里的东西不错，就是不好出手。

  她收了正好，那些金银物什，让工匠师傅改一改或是融了做首饰或物件，也能赚上不少。

  汪若梅送走张娴儿后，就去找汪夫人，把张娴儿跟她说的法子转述一遍。

  汪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正巧了，今天跟你表姑说起这事，她也给我出了差不多的主意，我也该哭哭穷了，一个个都当我是钱袋子，张口闭口就惦记着我的嫁妆！”

  “爹也是偏心，娘，我们可不能再让她们占便宜了，我心里难受死了。”汪若梅噘着嘴道。

  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娘心里有主意，你爹总瞧不上你外祖家，嫌我不够有才情，我倒要让他知道知道，那几纸诗词歌赋能不能填饱肚子！”

  “等她们再闹起来，我就去养病，一堆烂摊子就留给她折腾去，没了我的嫁妆周转，我看她这个贡大才女怎么料理。”

  汪若梅一想到贡姨娘母女吃瘪的画面，就忍不住笑。

  “说起来，我原先还觉得那张娴儿同你交好只为攀附，加之她一家是从顺安府城来的，我不大喜欢。”

  “不过日子久了，倒瞧出来几分真心来，行事也干脆利落，有生意接，也不扭扭捏捏，是个爽利的小姑娘。”汪夫人不禁感慨道。

  汪若梅娇哼道：“那是，我看人可准了，虽然她家是从商，但是她琢磨出来的衣裳首饰一点也不俗气，雅致又特别，我们都喜欢，还可会做胭脂水粉呢。”

  “她还说心疼你持家不容易，我就觉得她心地是不错的，等她两个哥哥考得功名，或是捐个官职，以后也是有前程的。”

  汪夫人笑道：“好好好，看你夸的，也好，她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心地不坏，我就许你就常与她走动，多学学持家之道，她打小就做生意，应当懂得不少。”

  “我跟娘学就好，娘就是最厉害的！”汪若梅伏在汪夫人怀里撒娇道。

  哄得汪夫人连日闷滞的心情好了许多，心道这么多年退让，只换来得寸进尺，日后还是要多为自己的孩子打算，男人真真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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