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珍蹙眉，重重放下瓷勺：“记恨？他们一家子的狼心狗肺，还有脸来记恨我们！还有那牛家，害得娘和四哥被老爷责罚，我都受牵连失了脸面，我还没找他们不痛快，他们倒自个找上门来。”

  “月绒，佩雯，你们先出去候着。”张君瑜使唤起张秀珍房里的丫鬟越发顺手。

  佩雯拉着月绒就退出门外，与张君瑜的眼神短暂交缠了一番，眉梢是藏不住的喜色。

  月绒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冷笑，佩雯移了心，只怕是被哄骗了去。

  “小姑，五房最受宠的是张娴儿，她当年可是差点被你害得丢了性命，他们这一趟来京城，怕是冲着你来的。”

  张君瑜边说边观察张秀珍的神情变化，见她脸色微变应当是听进去了，继续编造说辞。

  “张君峰今日是在我同窗面前胡言乱语了一通，还对我动手了，话里话外就是不会让我们好过。”

  “小姑，有些事是说不清的，若是他们闹到叶大人面前，提起你过往旧事，添油加醋一番，说你欺害侄女，纠缠男子，就算无凭证，那总归也是在叶大人心里留根刺。”

  张君瑜露出手腕上的红痕，刺得张秀珍的脸色越发难看。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他们到老爷面前胡言乱语吧！”张秀珍气恼道。

  “那就要想办法管住他们的嘴。”张君瑜意有所指道。

  “给他们下药，毒哑他们？”张秀珍下意识就想到这个法子。

  张君瑜摇头：“他们就算嘴巴说不出，也还能写，况且怎么下药，下药了怎么不被查到，这事不好办。”

  “给他们银子，让他们离开京城？”毒害不成，那就利诱，张秀珍想到这主意，还有些肉疼。

  张君瑜还是否决：“他们怕是不缺银子，我们不好动他们，但有个人比我们好动手，也压得住他们。”

  “老爷？”张秀珍不确定道。

  张君瑜无奈：“这事就怕闹到叶大人面前，怎么能让叶大人动手，我们也办不到。”

  “那？”张秀珍一时想不出来。

  张君瑜以后决定跟张秀珍说事，还是别卖关子。

  “叶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会帮我们？”张秀珍面露难色。

  张君瑜却是盘算好了：“若是五房一家与你相克，会致胎儿不利，你说叶老夫人会不会着急？”

  张秀珍眼睛一亮：“老夫人现下最疼我肚子里的孩子，要说相克，老夫人肯定马上派人把他们轰出京城！”

  “正好这几日，我多吃了些，肚子胀得不舒坦，我还跟老夫人说，孩子在肚子里闹腾才不舒服，你今天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是五房一家在京城，克着我的孩子。”

  张秀珍越说越起劲，简直要拍手叫好。

  “小姑聪慧过人，那我就等小姑的好消息了。”张君瑜见张秀珍开窍了，心里的闷堵通畅了几分。

  张秀珍摆摆手：“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快回去吧，我要去找老夫人说说话了。”

  “辛苦小姑，我先回去了。”张君瑜见已达成目的，便爽快地离去。

  出了院子，想了想，脚步一拐，往张芊儿院子里去。

  跟张芊儿说话，又是另一番说辞，不过相克之事要都咬死了，不能让五房留在京城生事。

  把想说的都说了之后，张君瑜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这时迎面来了一辆样式精巧的马车，稳稳停在叶家侧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了几个捧着东西的丫鬟，最后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小姐，看背影衣着不像寻常人家。

  张君瑜在马车里掀起布帘一角，目不转睛地看着，总觉得那位小姐一晃而过的侧脸十分眼熟。

  见人都进去了，张君瑜才让书童赶车回去，脑海中一直在回想，到底是像谁来着，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叶夫人，敏儿姐姐在信中提到，您在祈光县时十分照顾她，我一直想要来拜访您，可又怕太过冒昧，却没想到您竟是应姐姐的表姐，我就厚着脸托应姐姐跟您说一声，想当面道谢，得知您愿意见我，我真是欢喜极了。”

  张娴儿笑眼弯弯地跟林兰绾道谢，客气有礼的模样，令林兰绾心中生出了一丝好感。

  在祈光县时，为了帮着叶兴撮合，林兰绾特地请牛敏儿进府赏花喝茶，一番交谈后，林兰绾倒是挺喜欢牛敏儿直率的性子，之后得空便请她来说话。

  叶嘉柔很喜欢听牛敏儿说山野间的趣事，其中牛敏儿就说了许多关于张娴儿的故事，怎么整治爱说闲话的人，怎么教她们做生意。

  故事十分精彩痛快，就像戏文中演的那样，这让叶嘉柔一直都很想见一见张娴儿。

  林兰绾借此机会也更加了解张家老宅的底细，她对张娴儿是有印象的，那样的小姑娘确实不会是张家老宅能养出来的孩子，得幸分家断亲，又遇良师，才改了命数。

  今日再见张娴儿，眉眼间愈加英气飒爽，谈吐举止大方有礼，不错。

  “不必这般客气，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之前在知府夫人的赏花宴上见过，那时与你说说话，确实可惜。”林兰绾淡笑道。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宴会，心里头紧张得很，不敢同人说话，就怕说错话，可惜没能早些与叶夫人相识。”张娴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叶夫人提起知府夫人的赏花宴，真是太巧了，今日我带来了两份见面礼，正是从那场赏花宴得来的巧思。”张娴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引起了林兰绾的好奇：“哦？从赏花宴得来的巧思？”

  “岁墨，岁红，把东西呈上来。”

  张娴儿话音刚落，岁墨和岁红便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是衣裳和首饰。

  “把衣裳展开让叶夫人仔细瞧瞧。”

  岁墨和岁红将托盘移交到一旁的小丫鬟手中，动作轻柔地将最上头那件衣服轻轻抖开，让林兰绾看清衣裳全貌。

  “这！是紫云仙菊！”林兰绾认出衣裳上的纹样后，吃了一惊，这是那日三盆奇菊之一的紫云仙菊，正好是她最喜欢的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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