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孩子还活着！”王孝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当初那孩子高热不退，又在破庙里自生自灭，虽没动手杀了他，但存活下来的可能极低啊。

  那个地方荒无人烟，怎么可能有人会碰巧经过救了他，难道那孩子真是命不该绝？

  “侯爷请您进京，替他除了那人。”楚宵阳的亲信卓九将话带到，做出请的手势。

  王孝全缓缓摇头：“不行，我那时既没动手杀了他，现在也不能动手，如今你家侯爷位居高位，怎么连个白身平民都对付不了了？”

  卓九只知侯爷要杀的人是当初侯爷未被认回时，欺凌过他的人，带给王孝全的话也只是隐晦提到当年没动手了结的那个孩子还活着。

  见王孝全拒绝，一把长剑赫然出鞘，反手一横，卓九将长剑架在自己的脖颈处：“侯爷说了，若是请不回您，我们也不用回京了。”

  王孝全眼皮不抬一下，语气平静道：“要死便走远些死，别脏了我这儿的地。”

  卓九与一旁的卓十面面相觑，骤然攥紧剑柄，往前一挥，指向王孝全：“违抗侯爷的命令，您不怕死吗？”

  王孝全面不改色地抬起双指，夹住剑身，腕间一使力，竟硬生生将剑掰弯。

  “你们侯爷敢杀我？”

  “侯爷敬重您，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侯爷因那等宵小寝食难安，还望您能帮帮侯爷。”卓九撇下剑，单跪行礼，语气恳求。

  王孝全叹气：“看来那孩子是得了机缘，不仅活了下来，还有本事找到京城，你家侯爷如此身份都找不出他，我有能如何，更何况我不能出手。”

  卓九紧抿着嘴角，心道只剩一个法子了，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王孝全：“侯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问您是否还愿遵守承诺。”

  王孝全看着卓九手中的锦囊，神色怔怔，接过锦囊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缕青丝，上面的红绳是她亲手系的。

  “你家侯爷看来是眼底容不得半点沙子，好，我随你们进京寻人，但我不会亲手杀了那孩子。”王孝全苦笑着将锦囊收入怀中道。

  卓九心中一喜，这事办成了，可以回京交差了。

  王孝全随他们进京之前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脸上用特制药水弄了一块大痦子，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王老为何如此打扮？”卓十不解问道。

  王孝全只道当年在京城惹了不少仇家，此次回京不能让人发现。

  卓十还想再问，被卓九拦下，王孝全这个人功夫不寻常，在路上表现出来的一些言谈举止，像是在锦衣卫身上看到过，这种人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到了京城，楚宵阳迫不及待就让王孝全画出画像，再将知道的消息如数说出。

  王孝全疑惑当年赵叶枫身上明明只有一枚玉金蝉，难道脖颈上戴着的那枚是障眼法，真正的玉金蝉其实藏在身上？

  当年丢下赵叶枫时并未对他搜身，或许真的是拿到了假的玉金蝉。

  看来赵叶枫对他也是早有防备，王孝全暗叹赵叶枫小小年纪心思深沉，却不想这只是张娴儿和赵叶枫设下的局，只为引蛇出洞。

  王孝全依着当年的记忆，配合画师将画像画出，时隔五年，赵叶枫的样貌再怎么变化应当也还会有五六分相似。

  “那孩子被送养在一户姓赵的人家，名叫赵叶枫，样貌长得是极好，与他爹有几分相似，但更像他娘。”

  王孝全将画像递给楚宵阳，两张画像摆在一块，楚宵阳眯了眯眼睛，两张画像细细比较，像却又不像，看来这张娴儿真是好画技！

  楚宵阳怒从心头起，狠狠将画像抓起对比，眼神里透着杀意：“好啊，敢骗本侯爷，赵叶枫，张娴儿，一个都别想活！”

  此时楚宵阳已经发现，王孝全画中之人与锦衣卫同知赵叶枫，同名又相似，细想张娴儿所说的话，不难猜出，自己是被骗了。

  赵叶枫已经知道了身世的真相，故意让张娴儿来试探他，这一切都是骗局！

  楚宵阳将画狠狠揉碎，冷着脸叫来卓九：“去，将锦衣卫同知赵叶枫和他那未过门的夫人一起杀了，多带些人去，务必做干净了。”

  “锦衣卫同知？！”王孝全脸色大变，那孩子竟成了锦衣卫同知，仅仅是这般年纪，有此成就，可叹可畏啊。

  那是编的身世谎言应当是在赵叶枫进了锦衣卫后被识破，王孝全心中五味杂陈，一种不好的预感悬在心头。

  这五年多里，王孝全时常会梦见汾阳王，王爷提着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跪地痛哭，自己只是想弥补犯下的风流债，赵叶枫明显是活不了了，不如就把这份富贵让给他的儿子。

  噩梦惊醒，王孝全都会去徐秀娘的坟前上香，她是楚宵阳的生母，当年一场风流，害得她背井离乡躲在徐州抚养孩子。

  等王孝全找到她和孩子时，徐秀娘就剩一口气了，王孝全发誓会让孩子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徐秀娘才安心合眼离去。

  于是楚宵阳便成了长宁侯，王孝全留在徐州守着徐秀娘的坟。

  回想当年的种种，王孝全眼中含着苦涩之意，抢夺来的身份，终究有泄露的一天，自己就是鬼迷心窍，结果让孩子走上这条回不了头的路。

  若是当初自己不一时想岔，不用这种方式弥补孩子，那他就能带着楚宵阳在徐州好好过日子，如今一把刀悬在头顶，他的孩子终是要杀了真正的汾阳王之子。

  “宵阳，留他一命吧。”王孝全长叹道。

  楚宵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样的话，若不是你，怎会有今日之祸，难道你想看着我去死？”

  “不会的，你把他抓了，我带他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王孝全解释道。

  楚宵阳冷笑：“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安分，他若不死，我无法好眠！”

  “可......”王孝全面露哀痛之色。

  “你别装了，你狠不下心动手，那就我来，多谢前锦衣卫同知王大人，你帮本侯爷除去眼中钉，实属大功一件，本侯爷会赏你黄金百两，送你回徐州安度晚年。”

  楚宵阳阴鸷的笑意中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杀意，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得死，王孝全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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