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

  某天早上，吉丝婆婆突然向欧勒·布乔罗发问，这时候他的真实身份尚且没有被众人知晓。

  他想了想，今天不正好是一年前柏娅来到这个地方的那天么。

  “今天好像是柏娅的生日吧。一年前的今天我亲眼见证了她破壳而出的情况。”

  “没错，今天就是柏娅来到的日子。而且今天还是圣诞日呢，说来也真是有意思，大概因为她是白龙的化身所以好像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都不奇怪。”

  说起来也确实是这样，自从柏娅来到身边后总感觉自己藏在灵魂深处的某段记忆在渐渐复苏。

  明明她来到自己身边才刚满一年，却总觉得在更久之前就应该认识她了才对。

  更久以前进军幽秘森林时，好像身边也有这样的一个同伴，可是总是想不起来关于她的细节。

  而且关于那位同伴的细节都是在见到柏娅以后才回想起来的。

  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就好像她就是以往自己认识的同伴一样。

  咕咕咕——

  “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炉子里还烤着面包呢！”

  和欧勒聊了一会儿之后，婆婆才想起来从厨房里端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面包出来摆在桌上等着两位家庭成员来用餐。

  今天柏娅起床之后还没出门，就等着吃完午餐之后赶快出去找好朋友们一起过圣诞日。

  “婆婆，鲁乌纳，今天你们不去咖啡屋了吗？”

  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柏娅，告诉她今天自己要去教会里帮忙操办祭典所以就不去了。

  “奥，好吧。本来我还想和爱洛去咖啡屋里玩儿呢。”

  在欧勒眼里柏娅说到底是一个小孩子，看着她嘴巴吧唧吧唧地，都没注意桌子上的一盘面包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

  “吃的这么快！小娅你吃饱了吗？”

  婆婆忍不住上来摸了摸柏娅的脑袋。

  “嗯！饱了。婆婆我要出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等柏娅出门之后才想起来给爱洛打电话，结果爱洛却说因为家里临时安排了事情不能出门，所以她就只能独自在外面游荡。

  “柏娅？你没和爱洛一起出来吗？”

  “哎？是鲁乌纳。”

  走着走着柏娅突然遇到了独自在外面的欧勒，他正抽着一支雪茄看着街道的风景。

  柏娅告诉他爱洛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法儿出来，便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游。

  “这样么，那我和你一起散散步吧。”

  “好呀。”

  欧勒掐掉抽到一半的雪茄和柏娅一起走在街上，两人打算去看看“花狂人”卢克在干什么。

  欧勒初到因缪町时就结识了小镇上人尽皆知的“花狂人”，因为他对花的“狂”已经让小镇上的人们都认为他是一个“狂人”，于是他就顺利成章地在小镇人的茶余饭后成了“花狂人”了。

  大概因为今天是“降诞日”的缘故，街上并没有很多的人，因为祭典晚上才开始所以很多人都在忙着为此准备，以至于一路上都没有多少商店还开着门。

  不过街上稀稀拉拉的还是有一些结伴漫步的人，这对看起来有些奇怪父女就是一对。

  这个用假名“洛易”生活在小镇上的家伙本来就很奇怪。

  “鲁乌纳……你能抱抱我嘛？”

  半路上柏娅有些怯怯地和欧勒说。

  毕竟这个男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养父，柏娅早就想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向他要亲亲抱抱什么的。

  当然欧勒其实也想像个父亲一样做。

  不过因为他两人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表面冷峻内心温柔的类型，互相都没有向对方提过任何要求。

  “好。”

  “嗯。”

  既然这次有人先开口了，欧勒便一把将女儿抱起来。

  “感觉如何？”

  “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路边走过一个手里拿着小竖琴并把愁思写在脸上的男人，在见到这一幕之后表情突然又变得明亮了，于是手指飞快地拨动竖琴的琴弦，唱道：

  “在清晨和煦阳光充满的，

  在陌生与美丽共建的花园里，

  在朝阳遍布的山顶上——

  是我亲手把她种下。

  在遍地的青草里只有她独自含苞立在这里，

  在种下她的这个流浪汉的心里她就是唯一闪耀的明星。

  哦，白龙啊，你看她多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哦，白龙啊，请别让那满天的云雾遮住她的双眼；

  哦，白龙啊，她是流浪汉种下的花，是流浪汉一生的寄托——

  她是一朵花，是流浪汉所培育……”

  “咳咳，好啦，我们快继续往卢克老师那儿走吧。”

  把欧勒思绪拉回来的是柏娅的声音。

  这时候她已经在从自己怀里跳下去，随后微笑着说。

  她那双水晶般清澈的眼睛正睁的大大的看着自己，看着这双眼欧勒不禁回忆起多年前身为布乔罗大帝的日子。

  最爱的女人萝拉也和这个少女一样拥有着这样的双眼。

  “走吧。”

  柏娅挽着欧勒的手臂，穿过了一条条幽僻的小路来到一间别墅的门口。

  “卢克！”

  “卢克老师。”

  卢克的房子敞开着大门，那小子正在记录着植物园里的各项数据。

  “你们不在家里过节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哈哈。我就猜到你小子还能忙着在研究你的植物呢。”

  “植物的生长周期可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哲学呀，我得时刻学习和研究才可以。”

  卢克说道。

  “这个是什么，好漂亮。”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柏娅身上时，柏娅正在一旁盯着一棵长得很别致的植物上开的一朵朵白色的花。

  “这个啊，最近我正在研究这种花粉可以让人狂笑不止的植物呢……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培育了很久也没有让它开花结果。”

  “是吗，那……”

  柏娅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花苞，同时将一点点生命力注入其中。

  那株植物上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放，随即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凋落，花茎的地方又逐渐地胀大——

  很快就胀大到了一个鸡蛋的大小，又很快胀大到沙包的大小，在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胀到皮球大小。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连植物专家卢克都因这种突然出现的反常现象震惊，不过这时那个类似果实的东西似乎也生长到了极限不再继续变大。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柏娅的能力。）

  那个果实开始由上到下从绿色变成橙黄色，又再从下往上变成朱红色，这一切过程仅仅只花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

  “这个可以吃吃吗？”

  柏娅又伸出手指向前戳了戳这个红色的果实，然后那个果实就开始猛烈地开始摇动。

  “不妙！”

  欧勒感觉到不对劲，伸手一把拉过柏娅把她抱在怀里。

  嘭——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个果实就爆炸了，虽然它的影响仅仅只是让一阵赤黄色的粉尘瞬间笼罩了整个花园，但是对于三个措手不及的人来说可就惨了。

  卢克在粉尘中拉住柏娅和欧勒跑进屋子里，啪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那又是什么东西了，卢克你这次是要转行做军火商了吗？”

  “这不科学啊，那种奇怪的植物我研究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它还会开花结果，还有会爆炸的啊……”

  “奇怪的植物？居然还有植物专家都不知道的植物吗——也对，我记得你上一次连食人花都种出来了不是么？”

  卢克这小子可真是和植物有不小的渊源。

  “哈哈……你看你身上，这就是所谓的‘粉墨登场’了吧！”

  实际上现在卢克和欧勒身上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黄色粉末，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都不知怎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呵呵……”

  人们常说笑声会感染人，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连柏娅也不禁一只手捂住嘴轻轻地笑起来。

  “哈哈……看来这是……哈哈！因为这些粉末……哈哈哈！”

  在连续笑了好半天之后卢克才觉着不对劲，一边捂着肚子笑着一边用两指拿起一点点粉末来细细地看了看。

  卢克像是发狂一样使劲抖动身子想要把身上的粉末抖下去，可是似乎这样根本行不通——那些粉末仍旧牢牢粘在他的身上。

  正在两人准备考虑要怎样停止大笑时，柏娅却提醒两人试试用水来清除掉他们身上的粉尘。

  在尝试用水沾到粉尘上后，粉尘便全部溶进水里去了，两人赶忙用水把身上的粉尘全部清理干净。

  “柏娅你知道这种植物吗？”

  “那倒是没有，我凭经验判断的。”

  “这样嘛，真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学生。柏娅，在植物学这方面你真的有很大的潜力。”

  在卢克还在为这发现而窃喜时，却听到了雨水刷刷的声音，走去窗边才发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现在已经积起一片薄薄的乌云并且还伴随着一阵轻轻的小雨把院子里漂浮的花粉全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像是天空有意为之，在院子变得明亮畅快之后那阵小雨就停下了，而那片薄薄的乌云也随着风飘去远处去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切就坚信自然科学至上的学者来说实在是难以置信，所以卢克也不禁感叹这个小女孩的神奇。

  “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啊小柏娅，好！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收下这组数据啦！”

  而此时卢克就像是某一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突然抓起写字板和笔就冲到院子里边观察着这种植物边飞快地用笔在纸上划出一片片七弯八拐的痕迹。

  “啊，又来了。”

  “诶？”

  “哈哈，走，我带你弄点蔷薇给外婆的花园添点彩。”

  欧勒带着柏娅走到植物园的一个角落，这里开着各种颜色的蔷薇花。

  此时卢克还在痴迷地观察并记录着那一株植物的各种细节，恨不得把每一片叶子的细节都记下来。

  “走吧柏娅，回去把这个种在婆婆的门前。”

  欧勒一只手抓着一把藤蔓，另一只手里抓着用一块布包着的蔷薇树的根。

  “哈哈，你这不是薅卢克老师的羊毛嘛……”

  “没事，毕竟他的梦想就是能得到一个‘天才’当学生啊！”

  三下五除二地把这蔷薇树弄出来之后，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卢克还完全沉浸在观察植物中，完全把他们给抛之脑后。

  等到欧勒和柏娅回到婆婆家要把这棵蔷薇树种在柏娅的窗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鲁乌纳，你种好了吗？”

  刚把蔷薇树种好，就听到柏娅在喊自己，回头看去她正双手捧着几颗像是种子一样的橙色的圆圆的小果实给自己看。

  这大概是从卢克那里拿的某种植物的种子吧？

  “种子？你想种吗？”

  柏娅微笑着点点头。

  “好啊。来吧，我们一起种它。”

  用铲子在蔷薇树几步距离的地方挖出一个小坑，示意柏娅把种子丢下去，之后又把铲土的铲子也递给她。

  看到柏娅在自己的指挥下埋好了种子后，洛易便伸手上去把这块土压得稍微硬实了一点。

  “结束。”

  柏娅正用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给刚种下的花浇水，不禁也有些庄重起来，一只手托着喷壶的壶嘴，像是一个绅士一样微微地弯下腰，让水壶倾斜到四十五度让水喷涌出来。

  “这样就好了！没想到在这样万物凋敝的季节里还会有这么鲜艳的花……”

  其实婆婆的院子里是栽了很多花的，可是现在它们几乎都已经凋敝得只剩下秃秃的枝干还留在那里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这些鲜艳的蔷薇就是在这样一片完全没有生机的花园里特立独行，充满活力地树立在窗前。

  只觉着眼睛一阵恍惚，偏头再看过去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抬头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是萝拉？

  猛地摇摇头，才看清楚蹲在身后看着自己的原来是柏娅。

  “柏娅。”

  欧勒放下手里的喷壶转过身子对着柏娅说道：

  “‘降诞日’——生日快乐。”

  （外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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