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王博的电话，我就跟罗霖她们告辞，去跟王博碰面。

  我们约在一个小餐馆，王博说接到线人线索，今天刘秀贤会有一批假药到货，我们去堵截他。

  吃完午饭准备出发的时候，王博说，“董总，你不乔装一下吗？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而且你那大吉普也很打眼。”

  他今天戴着一顶鸭舌帽，把头上的绷带都盖住了，吃完饭就戴上了口罩，完全看不出是他。于是，我也从车上取出了假发和墨镜带上，把车子就停在这里，坐上他的长安，一起去荆城。

  在车上，我问他，怎么还有线人。他说是荆城办事处的一个叫黄有亮的员工给他提供的线索，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知道刘秀贤卖假药的事，更加无从查起。

  他说刘秀贤这个人吧，只知道捞钱，能力完全不行，也不会笼络人，仗着有个姐姐护着，平时一贯横行霸道，自己捞钱不算，还克扣员工工资，在员工中评价很差。

  员工哪个也都不笨，人家都看着呢，如果上面去的人表现得跟刘秀贤很好，那员工当然什么话都不说，可王博一去就实打实的开展审计，很快就揪着刘秀贤财务问题不放。

  黄有亮看着来了一个干实事的人，也担心刘秀贤卖假药的事迟早会穿帮，怕将来连累到自己，就偷偷把刘秀贤卖假药的线索透露给了王博。

  我有些担心，“他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我感觉他那个人还是很正直的。”

  “那他出于什么目的呢？这样做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万一被刘秀贤知道，或者被公家查处，他也落不着好处。”

  “出于正直就不够吗？”王博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当然，我也相信会有人就是出于正直而干这种有风险的事，但这种人毕竟可遇不可求。而万一这个人是刘秀贤安排钓鱼的人，就是想把我们钓出来，那王博和我就危险了。

  当我们见到黄有亮的时候，他居然真的在钓鱼。那是荆城郊区一个湖边，王博把车子停在湖边，给黄有亮打了个电话。

  过了几分钟，一个脸很黑、浑身臭汗的中年男人就背着渔具气喘吁吁的向这边跑过来。

  他跟王博打了个招呼，因为不认识我，所以，他警惕的问我是哪位。王博给他做了介绍，他客气的朝我打个招呼，但并没有显得多么热情。

  上车后，黄有亮刚开始没有聊刘秀贤卖假药的事，反倒兴致勃勃的聊着他今天钓鱼的事，说是从早上到现在，钓了十几条鲫鱼，说得眉飞色舞。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简单直接的将话题转移到刘秀贤卖假药的事，可黄有亮并没有接我的话，反倒是一句话把我问的够呛。

  他一副置疑的眼神望着我，“前两天刘秀贤招待你了，还给你送了两个姑娘？”

  听到这句话，连王博都转过脸来望着我，等着我的解释。这个事王博应该还不知道。

  我没有想到，你在质疑别人的时候，别人同样在质疑你。

  他们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对于这些直男，我感觉用职位权势压他们是没用的，那只会造成隔阂，而只有坦诚相待，才会被他们当成朋友，推心置腹。

  我没有办法，只有先跟他们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我行得正坐得直，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我伸出还没有长好的手指给他们看，“这是最好的证明，为了让两个小女孩过关，我可是做了不小的牺牲啊！”

  他们才收回质疑的目光，面容变得和善。

  “他昨晚竟然拿着偷拍的照片来敲诈勒索我，还好我之前没有上他的套，不然还真就被他得逞，太可恨了！虽然说弯弯绕绕也算沾亲带故，但他这样做就是主动跟我撕破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所以你们大可相信我查办他的决心！”

  “那公司那边呢？查出了不会又包庇他，最后来个不了了之吧！”

  “只要你提供的线索真实，查到了确凿的证据，我就能把他给办了，这个你们放心！”

  我突然感觉，有时候员工对上层领导的不信任，要远超上层对下层的不信任，想要跟他们打成一片，还需要经过一番努力。

  听我这么说，黄有亮才总算放下心来，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刘秀贤这两年自己创业开公司，结果公司没有开起来，反倒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其中有三四百万是高利贷，这两年从公司零零散散贪的钱，也只够付高利贷的利息。最近公司审计严格，从公司捞钱少了，高利贷的利息都付不上，所以被催债催的很紧。他之前试水分两三次小批量卖过假药，这次敲诈我不成，所以准备铤而走险，进一大批假药，准备用赚的钱把高利贷一次性给还了。

  这些假药从广省的小厂进货，虽然吃不死人，但是也完全没有药效，外包装都贴着公司的标签，而公司根本就没有生产这些药品。这些药利润很高，这次的一批药进价只要二三十万，他转手三百万卖给公司下游经销店，经销店零售起码要卖五六百万，都有利可图。

  倒霉的是买药的患者，花了钱没有疗效，还要耽误病情，同时受损的还有公司的声誉。

  就在我刚和黄有亮他们打成一片的时候，徐晴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弯弯绕绕半天，吞吞吐吐，总算神秘兮兮的说出了刘秀贤卖假药的事。

  我假装不知道，表现得十分震惊而又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我刚听说他今天要进一批货。”

  “你要是拿到实际证据了，我就相信。”我跟她开玩笑说。

  “切，我一个女人，发神经才会去干那么冒险的事！”

  “你要是拿到他的证据，我就把他给办了，他的位子给你坐！”

  我故意说，省得她以后为了升职加薪的事来找我。到时候我就会说，曾经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现在找我也没用。

  “你真能把他给办了？”这女人竟然真敢接话，十分严肃的问。

  “当然！他昨天居然敢敲诈勒索我，不办他办谁？”我接着又把刘秀贤昨晚敲诈我的事跟徐晴讲了。

  “搞得我媳妇昨天很生气，狠狠咬了我一口！”我昨天确实被云儿咬了，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淘气。

  她沉吟片刻，什么都没有说。

  我说现在很忙，就挂断了电话。

  黄有亮望着我，咋把咋把嘴，准备说什么，最后又缩回头闭上嘴，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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