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看着江奇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脑壳疼。他身上的那套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和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搭，早就看习惯了的那头长发，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看着扎眼。

  “小江啊！你和你爸爸先出去，我和奶奶有些话要和医生说。”

  “好！”聂江乖巧出去。

  “爸，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瞎认孙子？你要是想要孙子，我结婚之后，给你生个七八个的。”

  “你！出去！”江泽感觉自己的儿子处在青春叛逆期，迟来的青春叛逆期，让人头疼。

  江奇似乎怂了，但嘴上却说着，“出去就出去，出去我生的孩子，也比你认的孙子强。”

  “儿子到底是怎么啦？”何淑女好像又控制不住要哭了。

  “没事，没事，我们问问医生就知道了。”

  “医生，脑子真的没受伤吗？”

  “查检单无异常，你们的儿子说话有条理，吐字清晰，没有脑震荡，不吐不晕，除了他身上的皮肉伤，没有骨折，没有内脏受损。”看起来挺正常的。

  “医生，不是这样的，我们儿子之前从来不讲脏话，不骂人的。可是，今天他在警局把那个队长骂了一通，还说了好多脏话，还放了很多狠话。啊，我们孩子不是坏人，是他们警察抓错了人，他的那身伤啊！都是警察给打的，你说他们警察怎么能打人呢？”想起江奇的脸啊，心疼的啊。

  “淑女。”江泽看着何淑女这样，也心疼。

  医生：原来是警察打的？难道这两人要去讹警察不成？

  至于江奇是不是坏人，这跟他没关系。

  “人在骂人的时候，情绪是非常激动的，说脏话，放狠话，应该是正常的吧！”谁还没个急眼的时候。

  医生心里想赶人了，江奇那伤去药店买点药擦就行了。

  “医生，我儿子以前的性格，怎么说呢！就是很文雅，温文尔雅的那种感觉，他是个马术教练，对孩子特别好，特别有耐心。你想象一下，他穿的那套衣服和他的盘发，加上温文尔雅的气质是什么样的？我儿子以前就是那样的。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完全变了，现在的样子，跟个街头混混似的，一点都没以前半点影子。而且忘记了昨天才认回来的儿子和去世的妻子。”

  “你说他的妻子去世了？他们关系怎么样。”

  “应该……很好。”他也没见过，但看江奇的表现，他应该非常爱他的妻子。“我们昨天才知道他妻子去世的消息。”

  “昨天才知道的，他忘记了他结过婚，忘记了他的孩子，却没把你们忘了，性格还大变样了？”有些像选择性失忆。

  “对！”

  “那他知道妻子去世后是个什么反应？”这医生现在已经明白这夫妻俩不是想让他开假证明讹人了，所以对他们也稍微有了些耐心。

  “刚刚听到时，很失控，不相信，然后晕了过去，醒来后大哭，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他哭了，昨天在房间里把自己关了一夜，今天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把自己打扮的跟平时一样，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其实我们心里都懂，这孩子心里难受啊！”

  医生似乎听出些门道来了。

  他在急诊科什么奇葩病人没见过，有些奇奇怪怪的病人慌不择路过来挂急诊，今天这几位可不就是慌不择路来急诊吗？他们都怀疑儿子脑子有问题了，应该去挂脑科才对，看那一身的伤，挂外科也行。

  “我建议两位挂精神科。”医生建议。

  “你说我儿子得了精神病？”何淑女拔高了音。

  “医生，您确定吗？”江泽问。

  “别激动，建议挂精神科不一定就是精神病，在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不好下判断，但听刚才两位的讲述，你们儿子应该是听到妻子去世后，受了刺激，不肯接受现实，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建议给你们儿子挂精神科。”

  两人还是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打算去挂精神科。

  不过。

  “现在医院医生下班了，不如明天再来，现在在网上预约挂号。还有，我看你们儿子身上也有伤，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去给他擦擦。”

  “好，谢谢医生。”都忘了儿子受伤了，看来什么事都有对比，脑子受伤和这身上受伤，哪个更严重？当然是脑子受伤要先治。

  医生开了些外伤药后，他们就离开了医院，等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何淑女随意地煮了些面，就当一家四囗的晚餐了。也是这时，他们才有空看手机，十几条信息，基本都是问江奇的。

  “已经出来了。”就这么简短的回了过去。

  这八年来，类似的信息都发了不少，都习以为常了，亲戚们也习以为常了。

  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八年前，江奇第一次被当嫌疑人抓走了，当时真是崩溃的，但也积极想办法，那时候收到的信息是以千条来计算的，有真关心的，也有假意的，也有来问真假的。

  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江奇“犯罪”坐牢了。

  那时真是看透了人心，江奇被放出来后，他们就单方面和一些亲戚朋友断绝了来往。

  从刚开始的千条以上信息，到现在只剩下十几条，并不是说剩下的人，不关心江奇，而是江奇时不时进局子，然后不知几天又放了。

  江泽和何淑女对外的说法是：江奇之前得罪过人，那人利用职务之便向江奇报复，所以就被人时不时以各种理由抓一回，家人也去投诉过，可没用，还说是走正常流程，没有私仇什么的。

  什么正常流程能让人时不时进局子的？

  不过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江奇还是该进进，该放放。

  “妈，我头发怎么这么长？什么时候去接的？”

  “什么接的头发？这是你养了12年的真发。”

  “我吗？怎么可能？哎呀，吃饭太不方便了。”头发弄得满脸都是。

  “爸爸，你把头发扎起来就好。”

  “你他……妈别叫我爸，我说了，我……不……是……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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