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上的燥热退去，闻晨钟才从浴缸里出来。

  白色的衬衣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闻晨钟肌肉的线条。

  他脱下湿衣服，身上未擦干的水凝聚，滑落。

  闻晨钟随意穿上准备好的浴袍，就走出去。

  “拿一整套衣服上来。”

  闻晨钟按下王虎的号码，拨通后说完这一句话就挂断。

  他抬手揉着发疼的脑袋，颓然坐在床上。

  最近，他睡眠很不好，尽管疲惫至极，可脑子却很清明，怎么睡都睡不着。

  “叩叩叩。”

  闻晨钟走过去打开门，接过王虎手中衣服。

  “让燕子楼中的人准备摘花的工具。”

  王虎点头：“是。”

  马路旁，一棵枯死的树还未来得及铲除。

  夏季的风将树上的叶子吹落，只留下几片叶子在树上孤零零地随冷风摇摆。

  树枝上的叶子也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一阵风吹过，树叶与树枝之间拉出一条丝线。

  那片叶子就那样留在树枝上，随风旋转，欲坠不坠。

  “咔嚓！”

  行人稀少的街道，枯叶破碎的声音显得那么清晰。

  一地的落叶，一路的寂寥，闻晨钟抬头看着一树的枯枝，停下脚步。

  他的眼中是那样的平静，平静中不带任何的生气。

  看着一会儿，闻晨钟才向车子走去。

  见到闻晨钟走来，王虎连忙把车门打开。

  闻晨钟难受地靠在座椅上，紧皱着眉头。

  到了燕子楼中，闻晨钟拿着工具在花园里摘花。

  抱着满怀的花，闻晨钟来到了花房。

  修剪、搭配，一束花色搭配正好的花被闻晨钟包起来，打了个蝴蝶结。

  一路无言，车子最终停在墓地的山下。

  “把车留下。”

  闻晨钟说完下车，王虎熄火，拔出钥匙递给他。

  闻晨钟抱着那束花，往山上走。

  看着逐渐远离，逐渐被黑暗吞噬的背影，王虎心里满不是滋味。

  李悄然死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闻晨钟的脸上有过开心的笑容了。

  或许，以后也不会有了。

  闻晨钟将花放在墓碑前，蹲下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眶逐渐泛红，直至眼泪落下。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起身把放在一旁的帐篷给搭起来。

  帐篷很大，大到足以将整个墓碑盖住。

  闻晨钟准备的东西齐全，枕头、毯子应有尽有。

  换上睡衣，闻晨钟打开小夜灯挂在枕头的上方。

  帐篷的大门敞开，躺下就可以看到星星闪烁。

  闻晨钟翻身，面对埋李悄然骨灰的地方，伸手搭在上面，像往常与李悄然相拥而睡一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哄骗我真的有意思吗？”

  四周寂静，唯有闻晨钟委屈难过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真在我身边，为什么你都不来梦里看看我？”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

  “我什么时候才见到你啊，我好想你……”

  他无助又绝望地痛哭着，宣泄着这些天他心里的思念。

  “我被人欺负了你也不管……”

  “你真是……太过分了。”

  那天晚上的风吹了很久很久，墓地的哭声也响了很久很久，最后慢慢被风掩埋，只剩下哽咽。

  可他的悲痛，他的难过，他漫山遍野的爱意，那个人再也无法感知。

  她说，让他开开心心的活着，可她的遗愿终究只实现了一半。

  是的，他活着。

  他悲痛的活着，他承载对她无尽的思念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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