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厚爱！多谢张大人！老夫何德何能，我罗家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爱。”

“罗老族长可是满意？”

“满意！满意！一万个满意，陛下所赐，老夫只觉得受之有愧，何谈满不满意。”

“呵呵，满意就好！那本官也就不叨唠了。”

说着张文瞥了眼角落里的罗东，便自顾自的转身而去。

随着一路送走了张文，罗老族长这才长出口气。

“哎，这一关算是过了，只是我罗家如此多子弟，却要....哎...”

罗老族长苦着一张脸。

陛下这么做，相当于把他们罗家大半子弟全都关在了军中。

而征辟他的长子，更像是质子。

然而一旁的罗东却有别的看法。

“族长，我倒是觉得陛下对我罗家还算比较满意。”

“怎么说？”

罗老族长有些不解。

就见罗东笑道，

“族长您应当知晓在我大乾，干什么才是爬的最快的？”

“参军打仗？”

“不错！”

罗东笑着点头，

“战场之上风险固然大，可也是获取功劳最快的地方。

并且如今大乾一切欣欣向荣，据说科研所那边又开始制造出各种神兵利器。

且观其朝廷如今的做派，日后与大燕，大渊之间定然有一战！

故而据我猜测，陛下这是给我罗家一个机会。

成了，我罗家一飞冲天，可位列大乾真正的一方大家族与国同休。

败了，我罗家日后青黄不接。

而这一切就得看族长您如何选了。”

“你是说....嗯，老夫知道了。”

罗老族长重重点头，

“回头我会和我家那不成器的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入了军中定要刻苦操练。

另外老夫也会从族中挑选最英勇善战的子弟入军伍。”

见自家老族长这么明事理，他也就放心了。

这次是他们罗家的机会，当然对此罗东内心深处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如若不是罗氏培养了他，他对罗家根本没多少归属感。

罗氏之前不过是一个土司，土司内部的情况，底层族人的情况也就那样，和之前大燕的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背后倚靠着宗族的关系，不至于饿死人。

可是遇到行情不好的时候，为族群征战也少不得死人。

——

时间一闪，就是半个月过去，此时大燕的第二波使团总算是晃晃悠悠的抵达了大乾境内。

因为第二波使团人数更多，更加正式，所以行程更慢一些。

使团规模达到了上千人之多，各种物资更是有上百辆马车。

此次出使的主事人，除了英国公之外，那就是宋王了。

作为大燕宗室，能够走一趟可见对此次谈判交流很是看重。

只不过一路上他们先是坐船抵达了西南道境内后，又是一路乘坐马车。

后面倒是也可以继续乘船，只是到了西南道后，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河道，虽然宽敞。

但是却过于拥堵，来往此地的商船极多。

“呵呵，宋王，你这年纪可不比老夫大啊，你这就遭不住了？”

面对宋王，英国公并没有显得太过卑微，两人交谈就像是好友一样。

两人私底下的确是好友，也就是英国公现在并无实权，不然这种事都属于忌讳。

“唉，国公爷早年多少也是练习过弓马骑射的，本王不行啊。

国公爷也知道，本王很早就荒废骑射，之后又忙于开枝散叶。

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啊！”

说着宋王捶了捶自己的腰背，这一路差点没把他颠簸死。

见此英国公倒也不以为然。

大燕的这些王爷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身体好的。

年轻的王爷身子骨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相比之下，当今陛下反倒是身体最好的那个。

陛下喜欢笔墨字画不假，但陛下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好地方采风，是真的舍得奔波的。

长久下来，身子骨反而还不错。

相比之下，这些王爷就都快废了。

“王爷，待会就舒坦了。”

“哦，可是要乘坐那什么火车？”

宋王眉头一挑，兴趣浓厚。

他这一路上已经打听那火车之事好多次。

不仅是火车，关于大乾的事情，他都打听了无数次。

对此英国公回答的都有些不厌其烦了。

“呵呵，正是如此！王爷马上就到郁州州府了，那边可以乘坐火车直达那安平县境内！”

“哈哈！本王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火车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神奇。”

闻言宋王一下子精神起来，腰不疼腿不酸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这才抵达郁州府城，众人买了火车票，并且将此番带给大乾的各种珍馐之物一并托运后，这才陆续坐上火车。

相较于英国公第一次对火车的各种贬低，宋王就感觉十分惊奇，左看看右看看。

“当真神奇，此物当真能走？

此物的重量，加上这里的货物和人，不下于拖拽数万大军的人和物啊！”

“呵呵，王爷待会自会知晓。”

英国公颇有一种优越感，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就自然而然散发出这种优越感。

就像是荣国丈第一次为杨侍郎讲解这边情况时一样，带着一种炫耀的情绪。

伴随着火车轰鸣，火车开始在一阵轻微晃动下徐徐朝前行驶起来。

看着窗外的景色真的开始向后倒退，宋王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神奇！当真神奇！此乃神物也！”

宋王惊叹连连，再度看向英国公时忍不住感慨，

“国公爷，本王现在算是对你的话信了几分。”

“哈哈哈！王爷莫不是之前还不信我？”

英国公哈哈大笑，显得很是得意。

“对了，王爷，可曾带上自己的银子？”

“带了带了！此前国公爷和我提及此事，本王就从家中支取了一万两银子。

想来倒也够用，本王定要在这伪乾这边体验一番是否如国公爷说的那般有意思。”

宋王十分兴奋，对伪乾之行，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见状英国公心中暗自得意。

这是一种特殊的心态。

就像是做坏事，当你一个人做坏事时，心里会不安，可要是拉着其他人一起做，人多了那就一点不慌了。

一开始荣国丈就是这么做的，先是把自己儿子叫过来，随后女儿的资产也带了过来。

还有忽悠杨侍郎，英国公过来也一并给忽悠，开始对其大肆鼓吹大乾的好。

眼下英国公俨然有朝着荣国丈方向发展的迹象。

“对了，国公爷，你说此地能赚到许多银子，此事当真如此？”

宋王想到了前不久英国公和他提及的那什么交易所。

闻言英国公笑着点点头，“自是如此！”

说着他左右看了眼，见这一等包厢内仅有他们二人，这才小声道，

“王爷，老夫告知你，那荣国丈就在伪乾国都，此事我与你说。

你可千万莫要告知旁人，更不能告知陛下！”

“什么？！！”

宋王大惊失色。

“嘘！”

“荣国丈？你没搞错吧？”

宋王恢复冷静，压低声道。

“这还能有假，上次老夫就已经见过国丈爷了。”

英国公一脸笃定，

“而且王爷仔细想想，国丈爷可是无利不起早的，能让他大费周章跑一趟。

要是不大赚一笔，他舍得回去？”

“这....倒也是...”

宋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于荣国丈，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京城有名的财迷，虽然贪财，但也是生财有道的主。

也就是朝廷管钱袋子的是户部尚书，如若不然，要是交给荣国丈。

有人猜测，他们大燕的国库肯定从不会空虚。

“所以当真能赚大钱？”

“自然！去了就能赚银子。”

英国公一脸淡笑，“而且老夫听闻，京城不少大商贾也都陆续赶往了伪乾。

都想趁机大捞一笔。”

——

相较于英国公和宋王的交谈，此时隔壁的包间内。

杨家杨玉文正在包间内左看看右摸摸，但随着有人拉开包间房门，他立刻就恢复端正坐姿，手里还捧着一卷书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认真读圣贤书。

“何事？”

“公子，临行前老爷就曾交代，让我随身保护您，毕竟出门在外，我等都需多加注意。

更何况此地乃是伪乾贼寇之地，更是要慎重为妙。”

随行的杨家护卫合上房门，就这么如同雕塑一般站在了包间之内。

见此杨玉文皱了皱眉。

他对这里的东西感到十分新奇，岂料多了个碍眼的家伙。

可又没法反驳，只好闷闷的点了点头，同时装作认真看书的模样，只不过眼睛余光还是不时打量着周遭。

更是注重看向窗外，这种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飞速划过还十分平稳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

“难不成此前英国公所言的都是真的？那这伪乾当真是奇怪。

仅仅崛起一年的反贼势力，岂能有如此惊人变化？”

他心中嘀咕。

先前他就留意到，地面的那种轨道，虽说有不少木质结构，但两条轨道可全都是铁料浇筑而成。

光是这些花销，以及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就是个天文数字。

起码在他看来，大燕要想做，所需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巨大的。

朝廷估计负担不起。

倒不是说大燕负担不起，而是大燕积弊太重，很难有决心抽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修建这些东西。

相比之下，另一间包间内，这边就显得安静许多。

郡主李绮兰正趴在窗前瞪着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飞速划过的窗外景色。

这一看就已经走神了。

不仅是她，就连她身边的婢女小红也是呆呆的看着窗外，两人许久都没有开口。

直至片刻，好似这才反应过来。

“呀！这....这...这大家伙真的能跑耶小姐！”

小红一惊一乍的指了指窗外，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看向自家小姐。

李绮兰被这么一弄也是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瞥了眼自家婢女。

“都看到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此物倒是颇为神奇，不过是一些奇技淫巧罢了。”

李绮兰摇摇头。

见此小红一脸不解，自家小姐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新奇？

但她转念一想，顿时了然。

“小姐，是不是还在纠结那事？”

“什么呀？”

“就是姑爷呀！”

“你个妮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小姐！小姐饶命！”

小红赶忙躲闪，可是挨不住小姐气力大，一下子就跟抓鸡仔似的一把就将她给逮住，然后就是疯狂揉搓脑袋。

直至将小红的双丫髻都揉的乱糟糟的这才罢休。

“你这妮子，就会瞎说。”

李绮兰没好气的拍了下小红的翘臀，

“你现在笑话我，到时候你也是通房丫鬟，你也得和姑爷睡，看你怕不怕！”

“我怕什么？小姐都不怕我肯定没事，再说先睡的肯定是小姐我就是个添头。”

小红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着。

这再度让李绮兰的额头青筋跳跃，作势就要再度暴揍这妮子。

“好了好了小姐，我错了！”

这边打打闹闹，有的在假装苦读圣贤书，可周遭所见所闻都给了他巨大冲击。

而有的则是在商议着发财大计。

约莫过了一宿，次日一早，众人这才发现已经到了。

“此物当真神奇，仅仅一夜就到了。听闻此物仅需燃烧煤炭，当真不可思议。”

宋王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下了火车。

同时这时候已经有大乾的军士和书吏前来接待。

“诸位就是大燕使者吧？”

为首的一名官员笑着拱了拱手。

闻言宋王皱了皱眉，

“尔等应当称之为上使！”

此话一出，那名官员以及身后一众军士和书吏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人憋笑。

其中还有人的眼神，看向宋王的目光好似在看土包子。

这种眼神让宋王更是恼火。

正欲发怒，身边的英国公连忙扯了扯他衣袖。

“王爷息怒，眼下毕竟在别人之地，况且王爷莫不是不想发财了？”

一听到发财，宋王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他们王府确实最近用度有些拮据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

朝廷没银子，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裁撤官员。

毕竟大燕冗官严重属于朝堂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士大夫又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的利益？

于是乎士大夫表示，裁撤一部分官员可以，但宗室的开销支取也应进行削减。

于是乎，都快被养废的宗室，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平白挨了一刀。

本来像是宋王这种一字王，属于级别很高的存在，朝廷每年发放的金银财帛数额都在上百万两以上。

然而这一刀下来，一年仅仅剩下五十万两。

简直就像是一朝跌落凡尘。

五十万两看似很多，可对于王府而言真心不多。

这些王爷，子嗣和妻妾可不少。

宋王还算是少的，只有二十八个儿子，十九个女儿，二十五个妾室。

儿子和女儿这些都需要分润一些宅子下人吧？

他们的吃喝用度这些至少也要符合贵人的标准吧？

而妾室为王爷生下这么多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待遇也得提上去？

之前按照每人每年一万两来开销用度，宋王府还能有点节余。

但现在，每人仅能分润到五千两就算不错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只是五千两花出去，只能让他这些子嗣妻妾们勉强维持体面。

可王府的维持运转也需要银子，故而最近两年，王府甚至每年还动用了早些年的一些积蓄。

如若不是王府还有一些产业，只怕不用几年就得再度削减开支用度了。

念及于此，宋王忍了。

“使团诸位，我朝陛下已经说了，诸位来了可下榻我大乾专门用于接待外宾的使馆，请吧诸位！”

这位官员的态度不是多好。

此人名叫黄生，乃是原浮山县县令黄县令的独子。

自从早年偷偷投靠大乾之后，黄县令立马写了书信给了老家，让家中偷偷变卖宅子田产过来。

黄生此人不同于其父喜欢戏文这些，相较之下他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孤臣。

做事认真，喜欢一丝不苟，有着轻微洁癖，对于任何事都喜欢追求极致。

当然这种人也是比较难以变通的。

但赵铭觉得这人不错，虽说在决策层面上这人不适合。

但可以用于办事，于是乎这人就成了大乾京师的鸿胪寺卿，在大乾内部，也可称之为外交官。

只不过黄生这种外交官主打接待，不用于谈判。

谈判这小子真不适合，太不懂得变通，能把谈判谈死的。

不过接待外国使者，再适合不过，因为人家压根不鸟你，就是按照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任务。

“这位大人，这是老夫的一些心意。”

此时在途中，英国公不动声色掏出一锭金子就要往黄生手里塞。

只不过他塞了一下，两下，三下，不由愣住了。

对方的手怎么像是无法锁定？

还是说自己老了，给人行贿这手抖拿不稳了？

他不死心，又是找准黄生的手去塞，结果忙活了好几下，硬是一下都没能碰到黄生的手。

偏偏这种事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如若不然，他都已经直接强硬的拽过对方的手了。

等到了目的地，他已经忙得一头老汗。

这年轻人，貌似有点不大正常。

“诸位使者，这里便是尔等下榻之所。

对此本官有些事想嘱咐诸位。

我朝陛下说了，诸位在我大乾京师可随意采买。

每人可随意花销一千两，出使我大乾的官员之中，如若官位在三品以上的，可额外增加至一万两的开销用度。

如若在一品，乃至国公，王侯级别，可免费支取五万两的开销用度。

这些银两不能携带出我大乾境内，但可任凭诸位在我大乾京师随意采买。

此外，诸位最近可尽情在我大乾京师游览。

不过三日后，我朝陛下会接见诸位，还望到时候诸位莫要因此耽误了大事。”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住了。

原本英国公怀里握着的那一锭金子，价值充其量也就一百两的玩意，这会被他握的死死的。

老头这会脸上羞得通红。

人家大乾这随手就是两百万两撒了出去。

使团共计千人，其中大半都是品级很低的军士和随行扈从，但官员也不少。

而且来此的官员有不少级别还不低。

能够达到三品以上的就有数十人，国公，王侯就有两人。

官员这些加在一起，大乾那边就得花出去一百多万两。

“这位大人，你可莫欺我等，当真如你所言？”

宋王有些不信，什么时候一个贼寇能这般阔绰了。

然而黄生只是平静的拱了拱手，“诸位此事自然是真的，我朝陛下金口玉言。”

说着就见他身后走上来两名书吏。

这两人分别拉着一个小箱子，随着箱子打开里面码放着密密麻麻的大乾钞票。

宋王等一众出使的官员早就听闻过大乾钞票这玩意。

此刻见到全都是价值一千面额的大乾钞票，他们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但也有人觉得这无非就是一些废纸，或许根本没多少购买力。

但英国公却知道，这些钞票，可是真金白银。

一时间他都怀疑大乾那假皇帝是不是疯了？

让人接过这些钞票，他依旧有些如梦似幻。

“诸位，此地有人接待尔等，本官就不多叨唠了。

本官最近都会住在这隔壁，如若有事，尽可询问本官。”

说着黄文拱了拱手便走远了。

见此英国公和宋王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伪乾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难不成他们的银子已经多的没处花了不成？”

宋王第一次来这里，对此很是无法理解。

自己想银子想的都快发疯了，结果人家好似把这玩意当成了垃圾。

别说是他，英国公也纳闷。

他们大燕朝廷这么缺银子，人家大乾这儿，突出的就是一个财大气粗。

“罢了，王爷咱们就甭想了，这一路奔波也是累了，且先进去寻到各自房间歇息才是。”

英国公笑着摆了摆手，便是率先朝着所谓的使馆走去。

只是这一扭头，他就僵住了。

先前因为震惊于大乾的手笔，没留意到这里的情况。

此刻定睛一看，这栋建筑当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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